蘇青挨著他坐下。
夜晚的原野還是很冷的,風吹麥子倒,往地上一坐,枯黃的蘆葦壓過頭頂高。蘇青抱著胳膊,攏攏外套。
沈澤帆回頭看她。大冷天的,穿的還是那件白色的薄毛衣,領口鬆,側著腦袋疊在手肘上時,露出領口一道雪白的弧。
還有優美的鎖骨。
他點了根煙,放嘴裡慢慢吸一口,問她:“身體全好了?”
蘇青回神,知道他問的約莫是幾天前生病那次,遲疑點頭:“全好了。”
“冷不冷?”他捏了捏她的外套,翻過來在掌心扯了扯。
毛的,但是很薄。
“怎麼穿這麼點兒啊?”他問。
屁股底下的外套就這麼小,兩人挨得近,他似乎還往她身上靠。蘇青心裡怪彆扭的,把衣角從他手裡用力抽了出來。
毛衫有點兒糙,從他掌心碾過,像是點了那麼一簇火,麻麻癢癢得緊。
他回頭望她。蘇青卻像是不大樂意和他麵對麵似的,抱著膝蓋坐那兒,領口露出雪白的一截脖頸,修長又纖弱。
他想起了以前他小姑養的一隻奶貓,笨得很,他想摸它的時候,它不敢跑遠,也不喜歡被他摸,就欲蓋彌彰地把屁股對著他,似乎隻要不看他,他就發現不了它,也不會想著去摸它了。
想著想著,他就笑了出來。
蘇青莫名,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沈澤帆勾勾手指。
蘇青遲疑了一下,小心挨近他些。她個兒矮,弓著身子湊過去時,腦袋壓得更低了,方便他搭住了她肩膀。這麼一扣,她就直不起腰了。
蘇青覺得自己中計了,又著了他的道。
“放開我!”
他指尖的煙還在燒,火星子紅彤彤的,仿佛要燒上她的頭發,嚇得蘇青掙紮的幅度都不敢大。隻是慍怒地望著他:“放開。”
“不放。”他笑得意味不明。
蘇青杏眼圓睜,怒瞪他。
她生氣的時候,巴掌大小的臉有些潮紅,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盯著他,秀眉揚起,紅唇半張。因為姿勢原因,隻能被逼著仰頭看著他。
被她這麼一瞪,小腹就有些熱。
“再不撒開我喊人了。”
他就不放開她:“喊什麼啊?”
“喊你——”蘇青的聲音戛然而止,臉漲得通紅。
“喊我什麼?”沈澤帆笑得有點低靡,往她臉上吹氣,“怕我強/奸你啊?”
蘇青咬唇:“流氓!”
“你怎麼還罵人哪?”沈澤帆笑得文雅,手裡按著她的力道可半點兒不放鬆。
蘇青真覺得他欺負人,又不敢大聲喊,怕被旁人聽見。
都是熟人,老丟人了。
沈澤帆就是吃準了這點,才敢這麼可這勁兒欺負她的。看她嘟著唇可憐兮兮的樣子,熱血止不住上湧,把濕潤的煙頭放她唇邊:“不想抽煙嗎?給你。”
“我不抽。”
“那天我都看到了。”
蘇青覺得他就是沒事找事,抿住唇,不肯屈服:“那天心情不好,第一次。”
“哦,第一次啊。”他低低一笑。
蘇青覺得他笑得下流極了。
“沒關係,有一就有二。乾你們這行的啊,壓抑,我都懂。來,彆憋著。”他把煙頭貼她唇邊。
蘇青死死抿著,要和他死杠到底。
沈澤帆眯起眼睛,就說了一句:“不聽話,信不信我找根粗的讓你含著?”
蘇青身體一震。
半晌,她含著淚叼住了那根二手煙。
她是真不會抽,就吸了一口,就嗆得眼淚全湧出來了。剛剛隻是紅了眼睛,現在兩隻眼睛都通紅通紅的了。
她也不敢真的哭出來,眼睛紅紅地坐那邊,把膝蓋抱緊了。
“好吃嗎?”他問她。
蘇青不說話。
這小模樣兒太可憐了,都有點不忍了。沈澤帆也不欺負她了,摸了摸她腦袋,把那煙□□,掐熄了碾地上。
“回去吧。”他起身,拍了一下她腦袋。
蘇青站起來,趁他不備,提起屁股下的外套就甩他身上:“王八蛋!”
說時遲那時快,一溜煙跑上了車,把車門碰上了。
沈澤帆不怒反笑,心裡樂嗬。
還真小看她了啊。
膽兒挺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