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無拘無束的歡慶會, 因為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氣氛有點兒僵。
梁濤說:“不歡迎啊?”
寢室長淩薇連忙擺手, 賠笑:“沒沒沒,兩位首長蒞臨, 蓬蓽生輝啊,這是咱們的榮幸。這不高興地都說不出話來了嗎?”
梁濤說:“咱倆就是一站崗的, 叫什麼首長,你這不寒磣我們嗎?”
淩薇開了一罐啤酒給他滿上, 煞有介事地揮了揮手, 說:“甭管什麼銜位,反正比咱們高, 按照規矩,按照禮貌,咱還就得這麼稱呼。而且, 我看二位哥哥骨骼清奇, 相貌不凡,日後一定飛黃騰達,這早叫晚叫還不都得叫嗎?”
“你這小姑娘, 說話一套套的。”
楊世珍插了句:“你比我們大多少啊,就小姑娘小姑娘的?”
梁濤跟她早就結下梁子了:“怎麼著?都進營地了,還這麼囂呢?”
楊世珍嗬嗬笑,就要懟她。蘇青在桌底下暗暗拉她的衣袖, 又不斷給她使眼色,她才算消停了。
淩薇見狀, 連忙幫著打圓場:“來來來,喝酒喝酒,大家都彆閒著啊。”
後麵基本是淩薇和梁濤在說話,被人問起,沈澤帆才搭兩句。10點要熄燈,到了9點15分他們就告彆,各自回去了。
路上,駱敏說:“那姓沈的首長看著也不是很高冷嘛,問他話也都應,剛剛還對我笑來這。早上可嚇到我了,他單手就把世珍提了起來呢,跟抓小雞仔似的。”
朱婉婉附和:“我就覺得吧,長得好看的,人也壞不到哪兒去。”
“花癡吧你。”楊世珍雖然認出了曾經有過幾麵之緣的沈澤帆,可這心裡還是不對付,“跟你客氣是因為不熟,沒看到他早上怎麼對我的?真覺得他好脾氣啊?晚上翻個牆試試,彆栽到他手裡!有你受的。知道他以前是哪兒的嗎?”
朱婉婉和駱敏連忙搖頭,一臉求知欲地看著她,彆提多八卦了。
楊世珍冷笑:“跟我一個地方來的,爹是海軍高層領導,媽也不簡單,在中央秘書處任職,他可是海軍大院裡的一霸啊,彆說男的女的,就是野狗在路上碰到了他,那也得繞道兒走。”
“珍珍,看不出來啊,你還是乾部子弟呢。”淩薇調侃她,“可我瞧著不大像啊。”
“去去去。”
“你們還是青梅竹馬啊?怎麼剛剛瞧著好像不是很熟啊?”朱婉婉狐疑。
楊世珍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我跟他又不是一個大院的,隔著一條街呢,說到跟他青梅竹馬,當然是蘇青了。”
幾個女生的目光頓時聚焦到蘇青身上。
蘇青頓覺頭大,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跟他也不是很熟,真的。”沒準還有些齟齬呢。
他走的時候,雖然兩人相安無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但是彼此心裡都明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當初無憂無慮嬉笑怒罵的日子了。
因為,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褚越平。
自古以來,這樣的關係最是撲朔迷離,愛恨難斷。
在她還懵懂無知的歲月裡,蘇青不願意去細想,也想不明白。
也許,隻有等她長大一點,經曆更多,她才會懂得。
室友問及她跟沈澤帆的關係,她也笑哈哈地插科打諢糊弄過去。朱婉婉和駱敏不甘心,但從她嘴裡愣是撬不出什麼,也隻能作罷。
過了兩天,他們被聚集了起來,頭發都剪了,每人都發了四套軍裝,暫時隻有秋冬常服各兩套。
蹉跎了幾天,住得偏遠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到了。一個禮拜的時間過得很快,集訓的第一天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悄然而至。
懶散了好幾天,一幫女生在哨子跟廣播響起來後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蘇青強撐著眼皮爬起來,又叫醒了楊世珍,終於趕在集訓前趕到了練兵場。
總教官在台上發表了一番說辭,儀仗列隊又給他們示範性地走了一遍軍姿,各個班的教官就帶著自己班的去了規劃的場地。
他們班教官一男一女兩個,女的是個通訊兵,現在似乎乾的是文職,手裡常年拿著黨章和一本小冊子,給他們進行洗腦教育。
男教官就是沈澤帆。
蘇青看到他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黑。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穿一身鬆枝綠軍裝常服,袖口齊整,扣子都嚴絲合縫,雙腿微微叉開,雙手背在身後,高大又英武,站那兒就跟個紀念館裡標誌性的雕塑似的。就是那張臉太漂亮,招桃花,初見的人,雖然看不到他笑,但下意識都會覺得這人沒什麼脾氣。
幾個女生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都覺得是走了天大的好運。
帥哥打哪兒都是受歡迎的。用朱婉婉和駱敏的話來說,長得好看的一定不是壞人。
沈教官背著手走過來,在隊列間來回:“知道幾點到場嗎?”
語氣聽不出什麼喜怒,但也不可怕。有個女生大著膽子舉起手,笑道:“報告教官,是8點!”
沈澤帆點點頭,然後笑了笑說:“從明天開始,全都給我在7點半以前到。遲到一分鐘,蛙跳一百圈,依次疊加。”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平靜篤定。
隊列裡靜了一靜,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有個女生不確定地詢問:“為什麼要提早半個小時啊?教官。”
沈澤帆說:“沒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