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有個表演, 蘇青跟楊世珍搭夥, 上台唱了首歌。一首普通的思念家鄉的歌, 卻贏來了滿堂的喝彩。
音樂結束後,蘇青撥了撥話筒, 對下麵一起來觀演的老師和學生說:“感謝領導,感謝戰友, 感謝爸爸媽媽,感謝……”
下麵一陣哄笑。
蘇青也笑了。
這確實是萬金油。
主持人走上台, 蘇青和楊世珍退向後台就要下去, 頂端忽然傳來“哢哢哢”的聲音,她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到巨大的聲響,然後是人群的驚呼聲。
撐台的木頭架子從上而下壓了下來,把她和世珍籠罩其中。
昏迷之前, 蘇青隻看到鋪天蓋地的陰影, 然後是台下人群裡那個人一雙焦急的眼睛。
醒過來後,已經隔了兩天。蘇青感覺喉嚨口都冒著煙,迷迷糊糊就開始摸床頭櫃, 卻摸了個空。
窗前有個人,原本趴著,被她折返動靜驚醒了。
蘇青這會兒視野裡也清晰了:“沈澤帆?”
“你挺牛逼的啊,教官都不叫了?”他打趣她, 起身繞到另一邊去拿水杯,給她倒了杯水。
蘇青有點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了?”
“快兩天了, 醫生說你腳被壓到了,要打幾天石膏。我給你打好假條了,這段日子,你就安安分分在這躺著吧。”
蘇青怔了一怔,隨即惆悵起來:“還有半個多月就放假了啊。您看,我能不能……”
“想都彆想。”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告兒你,你就我安安分分的,直到傷好出院為止。想回家?等你能下地再說。”
蘇青滿臉苦澀:“那要多久啊?”
沈澤帆有點幸災樂禍,涼涼地說:“起碼一個月吧。”
蘇青哀嚎一聲,躺屍般倒了下去。
這不意味著人家都開開心心回家過年,她還得孤零零躺在這軍醫院裡天天麵對著慘白慘白的牆壁。想想那日子就夠難熬的。
沈澤帆把水遞給她:“彆想了,好好養病,我在這兒陪你。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跟我說。”
“你在這兒陪我?”蘇青看向他,水都忘了喝。
“不然呢,把你扔這兒一個人回去?”
蘇青語塞。
“餓不餓?你兩天沒吃什麼東西了。”沈澤帆問她。
蘇青點點頭:“有點。”
“等我會兒。”
沈澤帆出去了會兒,回來時,拿了三個飯盒,一一打開。飯是兩人份的,菜很簡單,卻足夠令蘇青驚訝了:“你做的?”
沈澤帆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你這是什麼眼神?哥哥我不能會做菜?”
蘇青老實地說:“真沒想到。”
“在部隊裡混,什麼都要自己乾,我還能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會啊?”沈澤帆沒好氣,給她盛好飯菜,推到她手裡,“快點吃吧。”
“怎麼都這麼清淡?”她皺眉。
“忍著點吧,你現在這樣,不能吃發的。”
她也就是隨口一說,肚子實在餓了,埋頭就開始狂吃。吃的太快,還嗆了一下。沈澤帆喝她:“慢點兒,跟勞改犯似的。”
蘇青不服氣,但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沒反駁。
接下來的日子,沈澤帆還就是兩點一線,跑完訓練場就往她這兒趕,後來連宿舍都不住了,就在屋子裡內設的看護室裡住了。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日子,營地裡三兩天就沒了人。
蘇青有時候翹著腿,趴在窗口往外麵看,莫名就有點憂鬱起來。
沈澤帆開門進來,看到她這熊樣就沒好氣地笑道:“又不是不讓你回去了,至於嗎?還是,你這麼不想跟我呆一塊兒?”
“什麼跟什麼?我就是想家了。”
“不是不想跟我呆一塊兒?”
蘇青白他一眼。
兩人隔著扇門,晚上有時候他也過來跟她打牌叨嗑,倒像以前一樣。兩人都不是啥好脾氣,矛盾也時常發生。比如沈澤帆這人,長得白白淨淨,挺英武的,但是糙地不行,因為他住的內間,陽台就一個,他需要開了門到了她房裡才能去到陽台,有時候換下來的臭襪子都往她屋子裡扔。
為著這事,蘇青早上又跟他大吵了一架,還把他的臭襪子扔到了他身上。兩人冷戰了大半天。
晚上,電視機壞了,蘇青實在是無聊了,心裡也有些後悔,翹著腳過去敲他的門。
裡麵沒人應,蘇青料他可能不想搭理自己,猶豫了會兒,手裡的力道卻加大了。可還是沒人應,她也氣勁兒上來,狠狠砸他的門:“沈澤帆,你給我滾出來!就是扔一回你襪子,你至於這麼小雞肚腸嗎?你還是不是男人……”
門“嘩啦”一聲從裡麵打開。他一隻手還握在門把上,眼中都是怒色:“你他媽有完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