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平站在樓梯平台上等她。
幾天不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憔悴,眼底泛著一層青黑。他平靜地望著她,那種眼神非常陌生,像在看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乍然對麵,蘇青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又覺得他看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奇怪:“乾嘛這麼看著我?”
“我跟黎卿的事,是不是你告訴我媽的?”
蘇青陡然怔住,都沒有回過神來。
褚越平把這種震驚當做了心虛,他握了握拳頭,眉宇間的戾氣幾乎收不住:“我出爾反爾,是我不對。但是,我和黎卿能走到現在不容易,你怎麼能這麼做?”
那天,蘇青和沈澤帆離開後,沒過一天他媽就知道了他和黎卿的事情,黎卿的媽也找上了他單位,在外麵大吵大鬨。
黎卿昨天還被她媽強行帶回了美國。
他和黎卿重新在一起這件事,隻有她和沈澤帆知道。不是她告的密,還有誰呢?
隻有她才不希望他和黎卿複合。
“蘇青,以前我一直都覺得你挺清高的,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也會做這麼讓人不齒的事情。”
褚越平的話如一把錐心之刺,一點一點鑽入她的心臟。
約莫是哀莫大於心死,蘇青竟然一句話都沒法反駁,也不想辯駁。
不管她說什麼,褚越平都不會相信——這個認知這一刻深深鐫刻進她的腦海裡,讓她從四年前到現在的虛無夢境裡豁然清醒。
“是,是我做的,我不想你跟她在一起。”她的眼神變得冷漠。
回應她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蘇青的臉被打偏到了一旁。
這個耳光如此響亮,樓下正搬家的姚燕芳幾人都停下了動作,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蘇青保持著偏著頭的動作,老半晌沒動。
褚越平也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有些後悔,可是,蘇青已經回過了頭,失望又冷漠地看著他:“褚越平,我真是看錯你了。”
她拖起自己的行李往樓下走,半步都沒有停留。
……
從褚家出來後,蘇青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泄,一腳踹在身邊的垃圾桶上。
想了一想,她在心裡冷笑,還是不甘心,給沈澤帆打了一個電話。
他竟然也沒猶豫,直接就接了起來。
這麼直接,半點兒都不逃避,倒讓蘇青有些措手不及。沈澤帆的聲音在那邊響起:“找我乾嘛?”
“你心裡清楚。”蘇青憋著氣,“褚越平跟我掰了,你滿意了?這借刀殺人玩得很溜嘛。”
“你就這麼肯定是我乾的啊?”
聽聽,語氣多鎮定,半點兒沒有乾壞事的直接。
這段日子相處以來,他對蘇青還是挺不錯的,蘇青真以為他轉性了。怎麼就沒想想,這人是誰啊?
唯一和彆人不同的是他理直氣壯得很。
僵持了會兒,沈澤帆解釋了一句:“我承認我是卑劣了點,可我也是為了你好。褚越平要是在乎你,他就不會第一時間就認定是你乾的。與其扯著虛假的麵具自欺欺人,不如馬上看清楚點。”
蘇青冷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妥協了?沈澤帆,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王八蛋!”
“你敢我掛電話試試?”
“……”
“蘇青,你人在哪兒?”
回他的是“嘟嘟嘟”的響聲。
就像蘇青現在的心情。這都什麼人啊?真是日了狗了!
今年冬天,真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好像一瞬間讓人長大了。
……
掐了沈澤帆的電話,那真是爽得不能再爽。這個大魔頭,也有這麼吃癟的時候?
可爽完以後,蘇青又膽戰心驚起來。她還有一個多月的訓練在他手底下呢,早晚都要再見的,這可怎麼辦是好?
蘇青的掌心沁出了一層細汗,腳底一陣陣發虛。
這種害怕都蓋過了臉上的疼痛。
奇怪也真是奇怪,什麼褚越平啊黎卿啊,刹那間都被她跑到了腦後了。腦海中此刻隻剩下一件事——沈澤帆要找她的茬了。
怎麼辦?
蘇青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馬路邊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急得都快火燒眉毛了。忽然,她靈機一動,掏出手機就撥了電話簿頂置的一個電話。
過了老半晌,蘇均成在那邊接通了。
“蘇青?”這個妹妹在南京讀大學那會兒就沒給他打過電話,回了北京,也就之前見了那一麵,平時沒怎麼搭理過他。蘇均成平日工作也忙,所以兩人不算很熱絡。
蘇青斟酌了良久,一咬牙:“哥,我有件事兒拜托你。”
“說吧。”蘇均成笑了。唯一的親妹妹找他,甭管是什麼事兒,隻要他力所能及,肯定給她辦妥了。
“是這樣的,我現在在北京這邊的XX研究生院讀博,之前上麵下了個什麼指令,我就去XX參加個什麼基地的培訓,我不小心得罪了人,那個……你有沒有認識的朋友,幫我疏通疏通,換個地兒啊,或者打個假什麼的……”
“還以為什麼大事兒呢?沒問題,包我身上。”轉念一想又有點擔憂,“你得罪什麼人了?要是麻煩的話,我回一部那兒跟老頭子說一聲。”
“不用不用,小事兒。”蘇青連忙止住了他的話。
“好。”蘇均成也知道她和蘇策南不親,也不強求,隻是心裡唏噓。
掛了電話後,蘇青心裡長舒一口氣,頗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心裡想,終於可以擺脫那個大魔王了。
這樣一直竊喜了很久,去研究生院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還洋溢著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