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策南聽到動靜已經抬起頭了,看到他們,微微點頭,對她招招手。
蘇青還楞在原地。
許閔昌從後麵輕輕推了她一把,她才躑躅著過去了。
走近之後,蘇策南拉住她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問了她一些問題,態度挺平和的,但是不怒自威,有種久居上位的氣度,說話鏗鏘有力,蘇青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遠遠望去,兩人不像父女,倒像是上下屬,首長在盤問秘書呢。
許閔昌在遠處看著直搖頭,對沈澤帆說:“咱們出去吧,讓他們爺兒倆待一會兒,我跟你說說你那換房子的問題。”
沈澤帆點頭應允。
可兩人還沒走遠,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一聲清喝:“你再說一遍!”
兩人忙回頭,就見蘇策南和蘇青都站了起來,對峙著,蘇青臉都漲紅了,緊緊攥著拳頭。許閔昌心道不好,連忙過去攔在了他們中間,做起了和事老,一麵給沈澤帆打眼色。
沈澤帆連忙過去,把蘇青拉了出來。
到了外麵,他問她:“你跟你爸吵什麼啊?有話不能好好說?這不是拿胳膊去擰大腿嗎?”
誠然他說的是大實話,蘇青還是感覺很不爽。
她不想留在北京,她想去參加西南那個基地的項目實驗活動,她也是實話實說啊。憑什麼蘇策南就要發那麼大的火?
“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喜歡什麼,做什麼最適合。”蘇青說。
沈澤帆看她委屈,伸手搭住她肩膀,把她往大操場帶:“成成成,咱家小青兒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就是吧,你這說話方式啊,得改一改,委婉一點,彆跟你爸硬杠啊。他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啊?”
這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快了,說糟了。
果然,蘇青下一句就接了:“我跟他見麵的次數一隻手就可以掰得過來,我怎麼知道他什麼性子?”
蘇青個子小,沈澤帆隻能勾著她脖子,低頭哄著她:“是是是,咱不跟他一般見識。你知道的,這個年紀的男人固執啊,不講理啊,尤其是你爸這種工作到沒日沒夜的,內分泌嚴重失調,脾氣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跟他一般見識啊,乖。”
蘇青都氣笑了,抬頭瞪他:“你說這話不怕傳他耳朵裡啊?有你好果子吃!”
沈澤帆看她笑,心情也忍不住好起來,低頭和她耳語:“所以說啊,這是屬於咱們倆的秘密。”
蘇青的心情好多了。
“去打球好不好?”沈澤帆提議。
蘇青搖頭:“不去。”
“這麼不愛運動啊?”
“打小就不愛。”這話理直氣壯的,還帶著幾分嬌嗔。
沈澤帆寵溺地捏一下她的鼻子,跟個大哥哥似的哄著:“那去我那兒待一下吧。你爸還在氣頭上,這會兒回頭沒準又要吵起來。”
不過,蘇策南這脾氣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發著火,第二天起來就消了。
心裡肯定又對這個女兒愧疚起來。
沈澤帆就是不懂他們這樣矯情兮兮的人,這麼窮折騰個什麼勁兒?明明都在乎對方,嘴上就是不肯說半句軟話。
明明之前付明芳那事兒後,關係已經緩和下來了。怎麼這又僵起來了?
這折磨的是誰啊?倒頭來,不還都是落自個兒頭上。
……
許閔昌給他們安排的是家屬區新修的公寓。不大不小的平房,兩室一廳,還挺寬敞的。來之前,沈澤帆和許閔昌就簡單收拾過了。
門打開,蘇青三步並作兩步跳了進去,一屁股就在沙發裡坐下。
四處一打量,發現這兒裝修得還可以。蘇青納罕:“你也會自己打理房子了?”沈澤帆這種糙爺們兒,不糙的就一張臉。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他有段時間住校,據說衣服都不洗,換了就扔行李箱裡,每個禮拜郵回來。孫芙君為著這事說過他好多次,他倒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理直氣壯地反駁,說洗衣做飯這都是娘們兒會乾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宿舍裡搓衣服像什麼話?
還彆說,他這話還得到了沈老爺子的認同。有了爺爺撐腰,沈淮年和孫芙君都不能拿他怎麼樣。
蘇青打開了電視劇,第一個頻道放的就是新聞聯播。她回頭瞧了他一眼,眉眼彎彎:“你平時都看這個啊?”
沈澤帆背對著她換衣服,把軍外套脫下,抬手掛到衣架上,一麵跟她說:“我不愛看電視。過段日子有個小型軍演,我作為優秀學員代表,也得去參加,還走儀仗前列呢。這兩天也有些關於這個的報道,我就看看。”
蘇青詫異地笑問他:“你這德行還優秀學員代表啊?”
沈澤帆應聲回頭,一步一步逼近她:“我怎麼了?什麼叫‘我這德行’啊?剛剛還差點要哭鼻子呢,現在就給我逞能啊。”這話一說話,他已經到了沙發前,一個前撲就把她給反剪了雙手,提著小腦袋瓜兒按沙發裡。
他問她:“現在你給我說說,我這德行怎麼了?”
蘇青撲騰雙腳:“沈澤帆你怎麼這樣?都不講道理的!”
他低頭挨近她,語氣閒適:“我怎麼不講道理了?我這不就是在跟你講道理嗎?在我這兒,拳頭就是道理。”
“你耍無賴!”
“來,叫聲哥哥來聽聽,叫得好聽就放開你。”
“你休想!”
“好,不叫是不?”沈澤帆這人可沒什麼節操,壞心眼兒上來,低頭把她打量了個遍,尋思著從哪兒下手好呢。
蘇青看不到背後,心裡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想乾嘛?”
“你問我想乾嘛?”他嗬嗬涼笑了兩聲,伸手就搔在她腰間,“教育教育你!”
蘇青癢得弓起身子,笑得前仰後合,嘴裡罵道:“沈澤帆,你個王八蛋!你沒公德心,你混蛋!”
鬨了會兒,她趴在沙發的墊子上哭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
沈澤帆這才慌了,鬆開她,推她的肩膀:“哎,不是吧你?這就哭了?你彆哭啊,老婆,蘇青,小青兒,我不對行了吧?我給你道歉。”
說時遲那時快,她從沙發裡一躍而起,一個翻身就把他反撲下去,跨在他身上使勁打他。
被她打倒是沒事,這拳頭落身上也沒多少力道,可這姿勢實在是尷尬啊。蘇青單純,倒是沒覺得,沈澤帆自己卻很明白,這麼鬨是要出問題的。
讓她捶了幾拳後,他拽住了她的手,豎起眉毛,佯裝生氣道:“鬨夠了沒啊?都讓你打了這麼多下了,還沒解氣啊?”
“沒有!”蘇青恨恨地說,“弄死你。”
沈澤帆唇邊噙了一絲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更加鮮明生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光彩奪目的氣度。可笑的時候,也低靡,眼底透著那麼點兒不懷好意。
他壞笑著問她:“你想怎麼弄死我啊?”
蘇青呸他,去了房間整理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