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說打從心眼裡不想跟這個小姑娘打交道,可是那一句句“大叔”叫下來,他真狠不下這個心。一閉眼,開口道:“是要……”
“大叔剛剛說了不收的。”楊夕脆生生的插嘴。露出來的一隻眼睛黑白分明的,亮晶晶透著點犟。
她看明白了,自己是又闖禍了。闖禍這事兒她習慣了,可是連累彆人她不習慣。也習慣不了。
楊小驢子是想不明白【多寶閣】是個什麼勢力,什麼組織,大叔能在裡麵占多少話語權的。她就是覺得大叔是個好人,還是個不大禁揍的好人。
但是自己比較禁揍。
輕易不容易給揍死。
“大叔說了,不收,你有什麼衝我來。單挑還是群毆,我都接著。”小姑娘脆生生的話語,按理說聽不出什麼豪氣,直讓人覺得好笑。
可是譚管事一點都笑不出來,推開櫃台的擋板走出來,“這位俠士……”
幾個亡客圍上來堵住了他,由上至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老東西,亡客盟老大在豔陽城大請客,你彆作死。”
一個死字兒咬得異常的重。
剛那領頭的亡客看了看楊夕,笑了一下:“小姑娘,有膽氣嘛。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管你這些東西是撿來的,還是偷來的,還給我們也就完事兒了。”說著瞄了櫃台一眼:“另外再給些補償,也就算了。”
譚管事一聽,這混球看來是沒聽見小姑娘的話。不至於把小姑娘弄死,心裡鬆了口氣。然後又憤憤不平起來,亡客是多麼鬆散的一個組織,殺手、刺客、賞金獵人、接的是黑色任務,不對任何人負責。不在一起混的可能互相連人都不認識,何來“還”字一說?
這時,旁邊一個身形清瘦的亡客跟那頭領模樣的人說了句什麼。頭領身形一頓,露出個玩味的表情,對楊夕道:“你是,仙來鎮程家的人?”
楊夕沒說話。
她不知道程家是遭誰滅了的,而且覺得亡客嫌疑挺大,不見到白先生,關於程家的事兒她一個字都不會吐。
那人笑了笑,“聽說‘血羅刹’最近倒黴,被個小姑娘耍得團團轉。”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夕“不過也不能小成你這樣吧?”
楊夕側頭看了珍珠一眼。
忽然毫無預兆的出手。
【天羅絞殺陣】——紉字訣!新練成的第六招頭一次試手,七八名亡客身上,眨眼間被鋼針一樣的絲線鑽出了無數血洞!
楊夕轉身就跑,【纏字訣】【絆字訣】相繼出手,勾住大堂的門框飛一樣撲出去。身後亡客們被絲線絆得人仰馬翻。
“追!媽的!她就是血羅刹要找的人!”【紉字訣】不穿在要害上,殺傷力不算大,但是那一身的血流下來看著十分嚇人。領頭一個亡客氣急敗壞:“我特麼就不信這麼個小丫頭能讓亡客盟兩個香主栽她手上!”
一群亡客烏泱泱追出去了。
大廳裡的人群早習慣這種場景,繁華的城市未必文明。豔陽城從來不是什麼不流血的地方。
人群中有人笑道:“這可比剛才城管追小販好看多了。”
另一人道:“等著瞧吧,亡客盟這個香主也載定了。剛我看得清楚,那小姑娘用的是【天羅絞殺陣】。”
同為當事人的譚管事被留在原地,心裡邊兒還是有點不放心。那麼個二缺二缺的丫頭,真是亡客盟三千兩銀子懸賞的那個?萬一要不是,讓人給弄死了可咋辦?就算是,那也不一定打得過啊?
旁邊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冒出來:“管事,算賬吧,櫃台上這些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呐?”
譚管事瞪著剛才不知道鑽到哪裡去,此時又不知道從哪裡鑽回來的珍珠姑娘。
珍珠微微一笑,笑出一種莫名的揚眉吐氣似的味道:“哎呦,我們早都習慣她這路數了。您看您跟她這麼有緣,也早晚會習慣的。她就是想把麻煩給您引走,您答應的九折可彆忘了哈,要買什麼東西她已經交代我了!”
被楊夕虐多了,看到彆人被虐什麼的,這種幸災樂禍的平衡感要不得啊……珍珠暗暗的自我警告。
譚管事:“姑娘,咱們打個商量,我給你打個八折,您能帶著那緣分離我遠點麼?”
豔陽城街道上,楊夕帶著幾名亡客已經繞著【多寶閣】的大樓轉了七八圈。邊跑還邊看自己的手,因為跑得不夠快,時不時就用【幻絲訣】做個助力,手指頭又爛掉了。
楊夕很擔心手指頭們因為自己對它們不夠好,決定自立去修仙什麼的。
就這稍一溜號,迎麵衝出來一批亡客:“哎呦喂,霸刀老大,您這乾什麼呢?”
身後追來的亡客急吼:“攔住她,血羅刹要找的就是她!”
楊夕腳下急停,轉彎紮進人群。身後的亡客壯大了一波。
人群中,有幾個鬥笠冒頭:“哎呦喂,霸刀、病虎,你們做(二聲)啥(四聲)呢這是?”
踮腳一看,“呀喝,獨眼,圓臉,小個兒,這不血羅刹要找那人麼?”
楊夕嗖的一下竄上一幢二層樓。身後的亡客又壯大了一波。
二層樓是個茶館,靠窗的位置坐了幾名亡客。一人問:“剛怎麼回事?”
“好像是霸刀,病虎,土肥他們在帶人追一個小姑娘?”
“走,跟上去看看!”
楊夕在屋脊上飛奔。咦?怎麼好像人變多了呢?艾瑪,好累。
這一天,亡客盟大行王朝分壇壇主悅海天在豔陽城大請客。
到場的亡客有:壇主三名,副壇主五名,香主二十七名,精英亡客上百,幫眾……不計其數。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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