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的防礙傳送陣正常經營,看守傳送陣的小夥子卻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
其中有一個沒戴鬥笠的亡客,骨瘦如柴,麵如骷髏,負手站在人群之外,閉目練氣。楊夕猜,這應該是他們的頭。
景中秀痛苦的捂臉:“這個也是亡客麼?丫頭你確定你隻是搞死了他們一個人?”
旁邊,不大愛說話的青鋒突然出聲:“他修為比我高。”
景中秀悚然一驚。
鄧遠之疑問:“你是什麼修為?”
青鋒神色有點鄭重:“築基七層。”
鄧遠之“嘶”的抽了一口冷氣,雖然修士外表總是年輕,但鄧遠之上輩子閱人無數,看眼神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大。築基?這得是多逆天的資質!“所以這男人有築基八層?”
哪知青鋒卻搖頭:“不,高一個大境界。”
鄧遠之心底一沉,通竅期……
楊夕默默摘下眼罩,把從程家得來的兩枚【五骨斷魂釘】扣在手掌心裡,從背後劍府抽出【玄鐵劍】。
她說:“這幫人隻是找我,一會兒你們離我遠一點,就裝不認識。”
鄧遠之一愣,翹起了嘴角:“哦,我差點忘了,這事兒本來就跟我沒關係。”
青鋒忿忿出聲:“你們不是朋友嗎?你怎的如此沒義氣?”
鄧遠之隻是冷哼了一聲。
景中秀臉上神色變了幾變,卻是沒有說話。
陣法的光芒散去,楊夕獨自一人提著劍,默默向著那群亡客走過去。
青鋒一臉著急,可是看看自家小王爺不出聲,到底是沒敢擅自做主。隻是一聲聲叫著:“小王爺,小王爺……”
景中秀隻回了他一句話:“你如果豁出命去,能保證她不死嗎?”
青鋒愣愣的,張了半天嘴,說不出一個“能”字。其實,他連三成把握都沒有。
景中秀於是道:“青鋒,萍水相逢,我們已經仁至義儘了。”
輪到檢查楊夕的,是一個滿臉胡須的大漢。
楊夕盯住他的眼睛,發動【離火眸】:你看到的是一個小子,你看到的是一個小子!
大漢的眼神略略變得迷茫起來,緩緩說道:“啊,是一個男孩子啊,長得還挺乖。你過來的一路,有看到一個十多歲的獨眼小丫頭嗎?”
楊夕連番發動【離火眸】,滿頭都是流下的冷汗。聲音鎮定的道:“沒有。”
大漢於是推了她一把:“到那邊去站著,不許自己走開啊。”
楊夕低下頭,左半張臉都是黑色,右臉卻越發白得像紙。穩穩的走進人群中,才鬆了一口氣。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濕透,不知是因為透支,還是因為緊張。
楊夕抬手捂住了左臉。旁邊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子,總是不停的拿眼睛瞟她。楊夕皺了皺眉。
隻聽那女子說:“哎,你明明就是個小丫頭啊,怎麼他說你是個小子?”
楊夕一凜,這世上就是有這種人,明明不關他的事,卻非要湊熱鬨,好像生怕不能把事情鬨大,不能把人給害死!
身邊好幾個人都轉過頭來要看楊夕,楊夕心裡一沉,完了,這回是真被路人給害死了。
卻聽遠處突然爆發了一陣驚天動地,暴跳如雷的叫喊:“我去你娘的丫頭!爺是男的!你哪隻眼睛看我是女的?你家女的能穿褲衩兒上街?”
眾人目光馬上被吸引過去,楊夕也覺著這聲音有點兒耳熟,一抬頭,是鄧遠之正在鬨場。
連那一直閉目練氣的高階修士,都被這陣鬨騰打斷了修行。投過去漫不經心的一瞥。
檢查鄧遠之的那名亡客,看起來的確有點呆相,盯著鄧遠之的臉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了半天,一副老實的口吻:“我還是覺得你這臉像丫頭,要不這麼著,你把褲衩兒脫了我看看。”
鄧遠之兩手捂著褲衩兒,“你特麼怎麼不脫了褲衩兒給小爺看看?”
楊夕偷笑,小遠子又倒黴了。忽又看到鄧遠之的眼神,往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
楊夕恍然一愣!
鄧遠之是誰?為了個不一定知道內容的古洞府,可以在程家扮五年書童。為了上昆侖山,可以給程家的主子們下跪,當劍仆被人指手畫腳。手上沒銀子趕路,可以咬碎了牙忍住楊夕的擠兌!
這麼樣一個奪舍重生的鄧遠之,上輩子如果真是一方大能,也絕對是個能屈能伸的梟雄!即便不是大能,隻是僥幸奪舍的小人物,那也必然是個忍得受得的真小人!
他能因為彆人覺得他像丫頭,就跟人大吵特吵?
鄧遠之有【順風耳】,能聽見周邊所有的聲音……所以……他是聽見了那女人的話,鬨這一通給我解圍?
楊夕是真沒想到原以為冷心冷肺的“老遠子”,在被她那麼狠狠的欺負過好幾次,還能抹了自家的臉皮來幫她。楊夕心中感激,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對“老遠子”好一點!
至少,下次一定把褲衩兒給他留下。
然而世事無常,一瞬天堂,一瞬地獄。
有人明明有仇,你以為他無情無義,卻在儘可能的時候出手相助。
也有人素昧平生,的確是無冤無仇,卻偏要一腳接一腳的踩你。
楊夕身邊的那個女子好像很不滿意眾人的關注被鄧遠之搶走了一樣,撇了撇嘴,又放大了聲音道:“問你呐?你明明是個丫頭,是不是用了什麼妖法,才騙得過了關?我們這一大群人,被耽誤在這兒,就是因為你吧?姑娘我可是要去昆侖拜師的人,遲不得的!”
這番話聲音極大,點得也十分通透了。連那骷髏樣的高階修士也投過了目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錐子一樣紮在楊夕臉上。
待看清了她湛藍的左眼,和半張臉的黑色圖騰,似乎微有一瞬的遲疑,隨即,露出了一個“踏破鐵鞋無覓處”的笑容。
抬起枯瘦手掌,向著楊夕的方向一抓。
楊夕完全抵抗不了,騰身飛了出去。在空中凶狠的轉過頭,眼神幾乎是猙獰的紮了那女人一眼。
隨即,被人捏住了脖子。
一個乾澀難聽的嗓音在耳邊低聲道:
“昆侖守墓人?……上代的守墓人是眼瞎了嗎,怎麼會找了你這麼個輕狂孟浪的丫頭?”
聽到“守墓人”三個字,楊夕的瞳孔一縮,掙紮間才注意到了自己破損的手套。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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