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最短,幾人瞬間噤聲。
唯有歸池似乎嘴巴長一點,“我又吃不到,為什麼也要被發脾氣……”
楊夕看了他一眼,拎起那隻砸扁的螃蟹,給它單獨放地上,前麵插了三支香。又寫了個“祭”字。
“……”歸池。
楊夕咬牙切齒看著它:“說!”
歸池盯著麵前的扁螃蟹,心說這一定是傳說中的威脅……
“那個……你真的沒事麼?我總覺得,你昨兒都瘋成那樣了,突然就有心吃螃蟹。我心裡邊不太踏實。”
“當然沒事。”楊夕一臉的理所當然:“難道我要把自己關起來一千年,然後躲起來偷偷哭麼?我又不是你。”
“……”歸池:“我聽說,有求於人是要說話客氣的。”
楊夕拍拍它,“好好當條魚,不要老學人那一套!忒虛偽。”
“……”歸池,“我沒有其他看法了。”
“真廢!”楊夕點評,然後拎起地上的扁蟹,用水衝衝。拿根筷子挑肉吃:“趙大,你來說說。二兩銀子一斤的螃蟹呐,發言對得起價錢。”
歸池:那不是我的貢品麼?你上貢都是擺這麼一會兒就吃?人修太虛偽了!
趙大語重心長:“楊姑娘,你一趟戰場出來,少說賺了有一顆五品靈石吧。”
楊夕吐了一片蟹殼:“差不多三顆五品。”
趙大嘴角一抽,比我多好幾倍。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啊,二兩銀子的賄賂,你怎麼好意思呢?”
楊夕瞪他:“嫌少?二兩銀子能買是個我呢!”
“真的麼?”趙大愣愣的:“我給你五兩銀子,我也不要你,你能讓我打你一頓麼?”
楊夕一螃蟹給他糊臉上,狠狠打了一頓。
轉頭,居高臨下看錢二,一定一頓:“到,你,了!”
錢二的確是個機靈的,把自己的螃蟹從醋裡拎出來,“基本上吧,也就那麼幾種可能。
一,他不是老道士,你認錯了。天下真有兩張如此相似的奇葩臉。
二,他不是老道士,你認錯了。他是老道士的親戚。
三,他不是老道士,但是你沒認錯。他奪舍了老道士的身體。
四,他是老道士,但他因為什麼事情,不記得你了。
五,他是老道士,也記得你,但因為一些原因,隻能他裝不記得。”
楊夕眯著眼睛琢磨,轉頭對歸池道:“你以前見過陸百川的,他一直長這樣麼?你第一次見他是多少年前?”
歸池:“一千多年了,一直是狗牙。”
楊夕點頭,“那奪舍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親戚呢?”
歸池擺擺尾巴:“陸百川是清心寡欲的那種修士,沒有娶妻。直係是沒有的,旁係不大清楚。”
楊夕想了想,“旁係的話,不太容易那麼像吧。第二條有待考慮。”
連天祚:“為什麼不直接想個辦法,確定他是不是你的老道士。胎記傷疤什麼的,總有能確定的……”
“我倒是想……”楊夕的臉色陰了陰,眼中有沉沉的霾。
直來直去,才是楊夕喜歡的方法。她命硬不怕死,手黑不怕殺。
依著她,恨不得就這麼衝上去把陸百川敲暈了,拖回來慢慢研究。
可是頭腦中卻有一道警鐘時遠時近的鳴響……不能再連累旁人……不能再連累旁人……絕對不能再連累什麼旁人……
“仙靈宮大長老的身份,由不得我不顧忌。”楊夕端起薑茶喝了一口:“人總要成長。這話我不是說給寧孤鸞聽聽就算了的。”
連天祚點頭。
月上中天,幾人的螃蟹宴散了。
院中央的小茶桌上一片狼藉。趙大和錢二回了房間休息。
楊夕忽道:“我一會兒要去找陸百川。胖池,你得幫我。”
歸池猛的往水盆深處縮。
它每次給楊夕幫忙,都會淪落到十分可憐的下場,“為什麼又是我?我不去……你讓那柄傻劍去,他還比我能打!”
楊夕提著尾巴給魚拎出來,“陸百川不是邀你去看他麼?”
歸池奮力掙紮:“我隨口糊弄他的,根本沒打算去好麼!”
楊夕一臉看熊孩子的表情:“胖池,食言而肥是不對的!我就說你什麼都不吃,怎麼會胖成這樣!”
歸池一直到被楊夕提出門,還在拚命向連天祚求救:“救我救我,我也是條命啊!”
連天祚看他一眼,手上拎著最後一隻蟹:“不能吃的不算命。”
“哢嚓”一口,生嚼了整隻蟹殼。
巨帆城的最頂層,被人們象征性的稱為“貴族區”。整座海城最奢侈的宅子,視野最好的洞府,都在這裡。
戰爭期間,則被開辟給“抗怪聯盟”的各位門派大佬們免費休憩。
巨帆城主想得明白,存亡麵前,靈石如土。保得住城池,才有以後。不敢奢求拿靈石砸來幾個高階修士買命,但凡哪個修士在此休息得身心舒暢,靈力充盈多殺兩個怪也是好的。
楊夕沿襲了昆侖一貫的猥瑣,披著一身遮頭遮臉的黑鬥篷,懷裡抱個魚盆出現在貴族區的街道上。
“嗬,這真是滿眼睛的景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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