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上麵吃香喝辣,卻要你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賣命拚死,還要限製了你們的本事。”
楊夕隻聽得兩眼冒火,這一番顛倒黑白簡直氣炸她肺片。
關鍵是他這話裡邊三分真,七分假,傳出去讓捕風捉影的人聽了,就得讓人有模有樣的當了真事兒。
而且這是個講話的高手,誰對誰不對這種事兒從來勸不動人,但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跟昆侖,甚至仙靈宮這樣的門派打對台。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道理放之四海皆準,換句話說蓬萊仙島是不會追究昆侖—仙靈係統裡給他們定下的一切罪過,眼看著不少人渣都被他說活了心思,蠢蠢欲動起來。
娘了個腿腿,那我不就先炮灰了嘛!
楊夕一拍桌子,口辯咱不是對手,咱拿事實說話。
“那請問這位前輩,您已經解救出來的胡山炮被咱們不小心給砍了,這事兒蓬萊怎麼看?”
點擎蒼的修士身板子一僵,一雙利眼掃過來。
好丫頭,這是個不願歸順的了!
要不是箭在弦上,你當道爺真會饒了這幫壞事兒的猢猻?
勾了勾嘴角,眯眼笑道:“這胡山炮倒是個意外,品性實在是惡劣得太過,本也要出手收拾的,如今倒是省了許多事情。”
楊夕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單手一撐從骨牆後麵跳出來。
“所以,胡山炮前邊兒的槍王古存憂,就是品性太過惡劣,讓您們給收拾死的?”
這話的末尾一句咬的極重,倒是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憤。
古存憂在死獄是什麼樣名聲,那真是睜眼瞎子也不敢就這麼應了一句品行惡劣。
那點擎蒼危險笑笑,“這卻不是,談不攏而已。”
不能合作就除掉,這番話放在其他任何一個官麵上,都是不能瞎說的實話。
然而死獄這幫人渣的尿性,卻真沒什麼不行。
楊夕一挑眉,“所以前輩的意思是,今兒個若要談不攏,我們這幫也是一樣的下場?”
點擎蒼但笑不語。
“我一直不明白,古先生他…”聞人無罪卻搶在楊夕前麵開了口,長刀刀尖兒拖在地麵上,刮擦的聲響由輕到重,
“…並不是昆侖、仙靈之流的死忠。在外頭的愛好,是砍各家皇帝老兒的腦袋。進這死獄,也不過是找個清靜地方安心殺怪。到底有什麼地方不順了蓬萊上師的眼睛,以至於……談不攏?”
“這理由,卻不便為外人道。”
楊夕擦擦“夜行”,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我記得蓬萊,是在海的南邊兒吧……”
臨時被推出來的獄王犬霄,卻勃然變色。
盯著點擎蒼的劍修,道:“那些海怪,是蓬萊養的?”
“怎麼可能,若是能養出這等凶物,怕早不稱霸宇內!”
還用招攬你們做甚?怕是我點擎蒼都沒了立足的地方。
犬霄眉頭不鬆,再出一問,
“蓬萊高層,可被海怪轄製?”
“開什麼玩笑,怪獸之強橫,若生靈智,天下間還有你我的活路?”
犬霄看了楊夕一眼,放眼大廳,他是唯一知道楊夕出身昆侖的人。因為楊夕是他挖來,彼時尚搞不清狀況,露出過不少端倪。
“那敢問先生,蓬萊若與昆侖開戰,我等身在死獄,又要如何襄助?”
點擎蒼的修士笑了,“這便簡單得很。死獄東區若能在殺怪一事上,稍稍鬆懈。海怪背後又有蓬萊仙長們追殺,四個區的海怪必然都湧向東區一處。我點擎蒼再於陣法維護上略做首尾,不愁這死獄困陣不破。”
如此一來,胡山炮日前的消極怠戰,內耗實力,便說得通了。
古存憂的談不攏,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當然,蓬萊上師們出此大力,也非全是為了救你們。待海怪衝破死獄的困陣,昆侖手忙腳亂之際,便是上師們登陸建功的時候了。”
合情合理的解釋,徹底雙贏的局麵。
可犬霄的眉頭,卻並未因此放鬆。
左右掃視著臨時聚起來的烏合之眾,眼見著有人思忖,有人竊喜。
雖說下死獄的時候,大多人都是自願的。可是三年不見天日的掙紮,沒人不惦記著,聞一聞自由的味道。
之所以一直沒出現什麼暴動,那是大多數人在外頭實在混不下去了,冒頭就是個死。否則,誰願意貓進地底下,喝生血吃生肉?
可現在,點擎蒼背後的蓬萊仙島給了他們另外一種可能。
堂而皇之的站在陽光底下,受修仙界老祖宗的庇護。整個大陸局勢重新洗牌,而他們將因為是第一批功臣而受到優待。往日罪孽自不必提,甚至以後繼續為禍一方,也被睜一眼閉一眼的放過,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有些事情,即使是十惡不赦之人,也有越不過去的底線。
犬霄垂著頭,緊緊的握著手中長矛。
“蓬萊既沒有禦怪之能,待死獄困陣告破,那些食人的海怪,又要如何處理呢?”
點擎蒼的修士意味深長的開口,“若要成大事,則必有犧牲。死獄既為前站,死點人也是正常。”
言罷,深深的望了楊夕一眼。
不料,楊夕卻不閃不避的回望著他,藍眸澄淨,黑眸幽深。
“死獄東區將近一萬囚徒,另外三區數量還要更多。死獄背後的巨帆城,常駐十幾萬修士參戰休整。整片南海戰場,幾十萬修士並數百萬凡人。再往後,還有整片大陸數不清的仙凡命性……
“蓬萊是打算,以海怪為先鋒,把我大陸修士的血肉一寸一寸犁過去,待生靈塗炭後。再於焦土上,重新播種麼?”
清脆稚嫩的娃娃音,一語道破了這場交易背後,鮮血淋漓的驚天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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