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體力一同的流失,男人終於驚慌起來:“你是精修?!”
楊夕心裡存著意,不讓他死得太痛快:“乾你屁事!”臉上浮現出四圈隱約的年輪。
看見那四圈年輪,李姓男修終於發覺自己踢了鐵板。
精到四輪,能斷肢再生,能昔人精血,五感敏銳得可延伸千裡,還能紮根地下隨時汲取靈力。
人修大多不太願意跟精修打架,因為這種東西隻要雙腳不離開大地,基本就是個不死之身。但凡攻擊力強一點,都難纏得要命。
如果真要乾起來,大多都是上陣法,活活困死。
可這李姓男修顯然失去了困住對方的先機,反而被對方先發製人的困住了。
他此時內心是真實的惶恐,幾乎肝膽俱裂的嚎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北區獄王,沈從容的手下!我是他手下的班頭,整個西區都得聽我噠!每天都要向他彙報的!若是沈先生明天見不到我……”
楊夕平平的打斷他:“如果沈從容是你這樣的行事,我也照殺!”
李姓男修連身上疼都忘了:“你是……誰啊……”
“她是斷龍閘底下壓了三年的,東區七十二死士唯一的生還者,東區的新獄王,楊夕。”
卻是沈從容本人的聲音。
隻見沈從容帶著身後三大元嬰妖修,從拐角裡轉出來。麵沉如水:“李子,我什麼時候準過你在西區,打我的名號傷天害理了?”
沈從容一直走到李姓男修麵前,揚手給了一巴掌,扇得男人滿嘴冒血。“獄……獄王?”
沈從容見他還能說話,揚手又是一巴掌抽下去。
終於扇得男人吐出一口帶牙的血,再張不開口了。
楊夕止住了藤條吸收靈力,她在思考。
一隻冰涼的手搭在楊夕的肩膀上,薛無間道:“沈天算給你做臉到這種程度,你該給他個麵子。”
楊夕收回了藤條。卻沒收回束縛的靈絲。
“先生怎麼來了?”
薛無間道:“聽說你下了地,我二人要請你頓宴席,叫上所有死獄有名號的,幫你這個新獄王立威。”薛無間看了那被捆成蠶繭的修士一眼:“如今看,倒有點多餘了。”
楊夕隻是道:“逼良為娼,他當死。”
薛無間一愣,“逼良……”
楊夕麵無表情指了指自己。
薛無間哽住,點點頭:“嗯,放心。”
楊夕這才放鬆肩膀,任薛無間摟著,走出這片西區。
臨了回了個頭:“那女人算了,罪不至死。”
薛無間拍了拍她肩膀。
那李姓修士見楊夕這個活閻王走了,噗通一下磕倒在沈從容麵前,口齒不清道:“多謝先生……”
沈從容一抬腳尖,墊在他膝蓋底下,一勾一挑,又給他提起來了:“李子,你跟了我也有三年吧。”
李姓修士一看沈從容不讓自己跪,心裡就開始打突突。又聽沈從容這樣問,又升起半分希望來,忐忑道:“有了,小人是剛進了死獄就投在先生手下的。”
沈從容點點頭:“三年,你陽奉陰違,濫殺無辜三十二次,死得不冤。但我無人可用的時候,你畢竟也幫了我。如今給你個痛快,也算全了你我一場相識。”
“沈先生?!”李修士知道自己對沈從容不算忠誠,可這死獄裡頭,又有幾個人懂得忠義二字怎寫?他做夢也沒想到,沈從容竟然一筆一筆,都給他記著帳呢!
被堵上嘴砍頭之前,他淒厲的嚎了一聲:“沈從容,你他媽忌憚一個小丫頭,就要弄死自己兄弟!你個孬種,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們這些狗腿子,你們真當他成了大事之後,就會放過你們嗎?”
堵嘴的妖修在他耳邊陰笑了一聲:“兄弟,讓你做個明白鬼。西區難管,不是惡人管不住,可成大事兒前怎麼也的平民憤,你早就是死定了的。”他笑聲極低,“至於哥兒幾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沈先生身邊兒總是需要人的,矬子裡麵拔大個兒,咱們永遠不會當那個最踩底線的。”
一記手刀橫過,鮮血橫飛。
手背上閃著金屬的質感,拍拍斷氣的屍身:“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蠢成這樣,為惡不適合你。”
沈從容已經走出了很遠,回頭叫了一聲:“熒惑!”
熒惑一轉臉就變成個呆樣,應了一聲:“唉!”
沈從容道:“那女人也辦了。”
熒惑應一聲:“唉!”
當晚,慶祝楊夕從斷龍閘下生還。
宴會上,到場的一百多名修士,具是死獄中說得上話的大佬,也有少數獨來獨往的高手。
宴會很豐盛,有酒有菜,有糕餅。
楊夕卻在皺眉。
薛無間拉著她介紹:
“坐在左邊的,是真正的自己人。都是我和沈從容早年的手下,這三年沒了外邊支援,死獄不好管。就把他們都單出去了。”
“右邊那些,多是有本事或者城府深的,但大半不是一條心,或者大奸大惡得太過,如果出事,可讓他們頂在前頭。”
“中間這些,有的是個性孤僻,有的是野心大,或者也有些就看不上我和沈從容的行事。但不管怎麼講,還是不希望死獄亂起來,所以都還隱忍未發。你若想管好東區,可以著意拉攏這些人。說不定有些可用。”
一轉頭,卻發現楊夕神色不對,“怎麼了?”
沈從容也探頭來問:“可是菜式不喜?”
楊夕想了想,決定說真話:“先生,楊夕今天才去了西區。知道這外麵人吃的都是什麼。先生為楊夕辦這酒宴,楊夕不是不感謝,可也還是得說一聲……”楊夕頓了一頓,儘量和緩道:“有點造孽。”
薛無間、沈從容俱是一愣。
薛無間從桌上拎起一壺酒,搖頭笑起來:“丫頭,你知道一壺酒要釀多久?就算我們真敢動寧孤鸞的糧食,也得死獄裡頭有靈酒師才行。”
楊夕凝眉,她是不知道的。
沈從容拍拍她肩,“昆侖的小兔崽子,怎麼都這麼招人兒疼呢。來吧,沈爺今兒個讓你看看,以沈某過日子的矯情勁兒,昆侖是拿了什麼東西,說服沈某紮到這醃臢地方來的。”
薛無間笑他:“你還知道自己矯情。”
沈從容不以為忤,指指自己的腦瓜:“這世上還有人比沈某活得更清醒?”
人生大夢,冷暖自知。
入了算師一門,已經是上了天道黑名單的花樣作死了,過了今天沒明天的,憑什麼委屈自己?
楊夕一路跟著沈從容,來到一個小密室。然後見到沈從容打開一層一層的箱子,珍而重之的取出一隻方方正正的,特彆可人意兒的食盒。
沈從容感慨道:“昆侖多奇士,都說法術不能平白變出物品,可昆侖就是拿得出這種能變出食物的逆天法寶。不虧是最接近天道秘辛的門派。”
楊夕瞪著眼珠子,下巴直接掉地上。
那分明就是景中秀發明的“熱乎乎便當盒”!!!!!
沈從容還在介紹:“此物名為‘珍饈錦盒’,實在是我輩修士居家旅行、坐牢等死之必備!”
楊夕還有點不敢相信,走上去抓起一塊靈石填在盒蓋上一扭。
沈從容驚訝:“咦?你會用?”
掀開盒蓋,裡麵是一盤明顯剛出鍋的糖醋魚。焦皮上仍冒著熱氣,和熏人的醋香。
楊夕看看盒子,又看看沈從容。
神色複雜得難以描摹:“沈先生,我想,我有辦法聯係昆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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