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突圍四(1 / 2)

修真-師姐的劍 吃書蟲子 12783 字 11個月前

紅淚跌坐在地上,兩眼失神的望著頭頂暗沉的水幕。

怎麼會,這樣?

數以千計的海怪,從漩渦裡掉出來,下餃子一般。

對修士血肉的本能渴求,讓它們在空中就張開口器,舉起熬足,飛蝗一般撲向人群。

但凡修士們抬頭,睜眼隻能看見漫天的血盆大口,鋪麵而來。耳邊儘是鋼牙利爪交錯時,發出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吱”聲。

如同六年前,死獄最初的全盛時期。

斷龍閘尚未成型,死獄囚徒的活動範圍還不曾龜縮至中間的一隅,此處曾是死獄抗怪的第一道防線,以居高不下的戰損聞名。

紅淚腦筋發木,眼看著一隻龍頭蝦身的怪物向自己撲來。

老祖和父親都知道自己下了這死獄,一個時辰沒回,不是應該心急如焚,下來查探嗎?

最不濟也應該是派師兄們來看一眼,怎麼會直接攻擊?

是的,她知道,海麵上支應這些怪最容易不過了。

有那三百六十道洋流,煉屍門隻要驅船不停的把遠處的海怪趕過來,輕易就能滅了死獄裡的凶徒。

可是……可是我還活著啊,我也會一起死在這裡啊?

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要放棄這個嫡長女了嗎?

忽然,犬霄從斜刺裡閃過來,一爪子把龍頭蝦撓成了兩半。

溫熱的血液從頭淋下。

紅淚狼狽欲躲,卻仍被淋了一臉。於是她知道,犬霄是故意的。

這是她沒見過的犬霄,不是煉屍門內誰都可以踩一腳的外門雜役。

他根本不用煉屍門的手段,猩紅舌尖,烏黑指甲足有尺長,邪氣橫溢的眼睛,看起來比怪獸還要更加可怖,他譏笑著:

“紅淚師姐,突然發現自己的性命,其實沒想象的那麼值錢,這感覺可酸爽?”

楊夕長在地當間,兩臂化成的樹冠,直麵上百隻被漩渦甩出來的小怪。

胃口大的小驢子很不甘心,以為起碼要再來一波試探,再搶一艘船才會開打的。煉屍門的謹慎程度,和不顧同門生死的凶殘程度,超出預計。

印象中,曾經的煉屍門是個挺與世無爭的門派,當然,他們也非常的不在乎世人評價。但這樣尖銳決絕的行事,的確不太對勁兒。

剛剛那艘陰靈船不夠大,真正裝人的房間隻有幾十個。

滿打滿算,把貨艙的棺材們都扔出去,再讓甲板上站滿了,能裝三五千人就撐死了。

可是我有二十倍的人要運出去,小驢子恨恨磨牙。

是的,必須要出去,這樣困在裡邊。外邊人可以借助海怪,借助洋流,借助漩渦的吸力,麵都不照的收拾自己這邊。

實在太被動了。

楊夕一邊想著,藤蔓在空中揮舞不休,又切死了一片怪。

關於對付這些萌萌的小怪獸,楊夕最開始也想過給“吃”了。但是粗粗試驗了兩回,就發現不可行。

效率太低了。

之前“吸”乾大蚯蚓,“啃”掉饕餮,“嗑”了鐵甲怪,都是因為沒有辦法。要麼打不過,要麼尋常辦法殺不死。才隻好藤條插進去,如影隨行的當寄生藤。

眼前不過是些普通怪獸,攻擊力一般,皮肉也不是那麼難克化,令人頭疼的是它們蝗蟲一樣的數量。

慢慢“吃”掉,遠不如一刀切了來得迅捷。

所幸,敵人是永恒不變的,殺死敵人的方法卻有很多。

於是楊夕嘗試了新的方法,天羅教殺陣——絆。

絆字決原本是繃直了絲線,纏在障礙物上,以絲線的纖細和堅韌,作為殺傷的力量。若利用得好,縱橫交錯的布滿封閉空間,甚至能達到把敵人碎屍萬段的結果。

如今,楊驢子開動腦筋,膽大妄為的把它改成了精修版。

纖細如發的綠色枝條,代替了原本的絲線。絲線的另一頭並未係在障礙物上,而是從空中攔截了不少身板子比較結實的怪獸。這就是重物了。

然後,掄起來!

幾十萬纖細的枝條在空中掄成了一團綠雲,漩渦裡噴出來的怪獸大半落入其中,眨眼被攪成一團血霧。

而這血霧竟有一部分凝而不散,反而浸潤了枝條,使之更加強韌不斷。

對啊,肉塊不好“咬”,肉餡總是好“嚼”的。

楊夕剛想拍腦袋,想起來沒手。

於是,楊夕這棵“樹下”的人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失去了工作。

剛剛還在不停往下掉的怪獸,現在變成了不停往下落得紅雨。他們站在那裡,除了被“雨”淋,幫不上半點忙。

頭上原本翠綠的樹冠,已經血霧彌漫成一個瘋狂的絞肉機。收割著怪獸的性命。

又因為楊夕長上的位置,正對著怪獸入口的漩渦,落進來的大半怪獸,竟都沒能逃過這粉身碎骨的命運。

一群人傻了一樣的,抬頭仰望天上的血色安全傘。

各個都是下巴掉地上的表情。

(由此可見,電風扇是凶器麼?不是。但是場景合理的話,電風扇也可以上演一部電鋸驚魂。

珍愛生命,遠離電風扇。)

沈從容一聲怒吼,才讓他們醒過神來。

“還在看什麼,這有楊夕頂著,還不快去邊角無人處幫忙!”

被那絞肉機震傻了的眾人這才醒神,紛紛向四周,楊夕罩不住的地方跑去。

沈從容卻沒有走,麵色沉凝的趴到楊夕耳邊:“楊夕,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楊夕好像突然從一個極慵懶的狀態中被驚醒,晃晃腦袋:“呃,能,怎麼了?”

沈從容神色凝重:“看看你的胸口。”

楊夕垂下眼睛,這才發現,原本隻是蔓延到下腹的木化,竟然一路上行,延伸到了胸口。原本圓滾滾的兩團,變成了硬邦邦的兩個包。

楊夕倒吸一口氣,猛然回神,發現自己的心跳沒有了!

全身上下,隻有肩膀、脖子、臉還有身為人的知覺。

楊夕額頭上沁出冷汗。剛才那狀態,是要徹底變成“植物人”的前兆?

不知這會有什麼下場,但前車之鑒在那擺著,估計最好也是江懷川的下場——那貨到現在還是沒長出眼睛來。

楊夕臉色一變,對沈從容道:“先生救我!我停不下來了。”

沈從容看著楊夕的神情,有一個短暫的停頓。

那停頓太短,以至於楊夕幾乎要把那當成錯覺。如果,不是那表情裡的留戀太複雜,也許楊夕就真以為是錯覺了。

那一瞬間楊夕幾乎要以為自己是沈算師親生的,當年那個落魄秀才爹,就是眼前這個了。

“先生?”

沈從容一招手:“文曲!”

空中“嗡嗡嗡”飛下來一個妖修,看了楊夕一眼,也不用沈從容吩咐。

道一聲:“冒犯了!”

撅起嘴,就往楊夕臉上親過來。

楊夕驚恐:“等等!能不能解釋一下!”

楊夕是真嚇著了,不矯情。

因為她眼看著文曲撅起的嘴唇裡,抿著一小截吸管樣的東西。

文曲噙著那截吸管,安靜的回頭,去看沈從容。

沈從容一笑,揮手把三個妖修都召了下來:“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我算師一門的護法妖獸。自幼陪我長大,護衛我算師一門上千年,是我的長輩。”

楊夕是真的愣住了。

以沈從容平日“蠢貨”來,“笨蛋”去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聯係到長輩二字。說是他兒子,楊夕都不會這麼意外。

而且,三大妖修雖然戰力高強,卻常年站在沈從容身後,沉默寡言,少不得就被當作了背景板。

不但是她,死獄其他的囚徒也從未探究過這幾個妖修的來曆。

甚至大多都以為,三妖是沈從容到死獄之後才收服的手下。

沈從容指著一個額頭中間有五角星的妖修道:“這是熒惑,體修,懂一點煉器,是個難得聰明的妖修。”

熒惑一笑:“蒼蠅的蠅。”

“……”楊夕,“原來是蠅惑先生,失敬。”

沈從容又指著另外一個長得很黑的妖修:“這黑炭頭是貪狼,以防禦最為擅長,個性很可靠。”

貪狼沉沉應一聲:“蟑螂的螂。”

楊夕:“……有禮了。”

沈從容嗬嗬一笑,指著仍趴在楊夕脖子邊的妖修。黑色長發,帶一個金色頭箍,白淨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起來很安靜:

“那是文曲,妖修中少見的醫者,能夠梳理旁人紊亂的靈力,對治療所有的走火入魔、靈力爆體都很拿手。”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文曲的化形有點問題,所以不大愛說話。”

楊夕也已經發現了,文曲嘴裡那根吸管,其實是他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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