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了血脈的罪人,神靈會懲罰你們。”他在踩著奇怪的鼓點,在空中一蹲。
楊夕覺得心臟忽然一停,整個天地間似有什麼浩瀚的力量在回應他。
濃雲開始聚集,四麵八方,滾滾而來。
他手中那奇怪的藤杖一揮,萬千道雷光在雲層中聚集,比修士渡劫還要可怕。
楊夕倒抽一口冷氣,眼看著薛無間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被自己的劍陣砸趴在了地上。
地上的人都震傻了,他們誰也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攻擊方式。
修士用雷的有沒有?
有,還很多。
但是除了渡劫,沒誰見過有人把雷雲聚過來的。
楊夕沒傻,楊夕知道那雷要是劈下來薛先生就哏兒屁了。電光火石之間,楊夕身無重寶,發覺隻有自己的小身板子能替薛先生抗雷。
可她站的位置離薛無間很遠,她也沒有釋少陽的本事,可以一個瞬行從地上開到天上,橫跨上千米距離。
可她專業坑爹二十年,也有她自己的辦法。
楊夕一拍自己由寶劍正式晉級為寵物的“夜行”:“寶貝,能飛麼?”
抬手一指天上:“看見那朵雲了沒?大雞腿!還有穿獸皮的那個,烤乳豬!特彆香!”
楊夕對天發誓。
她真的是想讓夜行帶她上天,血色戰場的半年磨練,她深切的知道站得高就能抗雷。
夜行“嗡”鳴了一聲。
楊夕以為它聽懂了。
可其實它真沒懂,並且沒有那麼好糊弄。
楊夕的態度更適合對待一個三四歲初通人事的娃娃,可如今的夜行更像個剛出世人事兒不懂的小獸。
行動全憑本能。
雷光落下的時候,夜行掛著楊夕就飛出去了,直奔它的“大雞腿”薛無間。
楊夕心驚膽寒,狂呼:“錯了錯了,天上!”
可是沒用。
薛無間剛吐完血昏倒在地上,生生又被“夜行”這個小畜生一劍插醒過來了,
“我艸!”
好在楊夕機靈的在夜行戳中薛無間之前,放開了它。
於是楊夕在薛無間麵前扛了砸下的紫雷,並且沒有順便電著剛被插醒的薛先生。
楊夕被電得無比酸爽,本就有點逆生長的頭發,此時全都卷卷曲曲的倒立在腦袋上。一邊打著擺子問:“先生,還好麼?”
薛無間被夜行插得十分虛弱,趴在地上氣息厭厭:“丫頭啊,你救人也不能有個正常點的辦法麼?”
楊夕覺得這事兒絕逼解釋不清。於是她沒解釋,兩手握住“夜行”的劍柄,想要拔出來。
無果。
雞腿太香了。
楊夕一腳蹬著薛無間的肩膀,兩隻眼睛都憋紅了。
“嗯——”
可夜行那個倔貨就是不聽話。
楊夕傻眼了,難道薛先生沒被雷劈死,反倒要被夜行吸死?
眼看著薛無間臉上,一道道波紋似有光劃過。
生為陽,死為陰。
屍氣、鬼氣對“夜行”的吸引似乎完全超過了主人的命令。
薛無間也感覺到,支撐自己靈魂的什麼東西,似乎在從胸口的血洞被吸走。虛弱的抬抬手:“算了……還是謝你……”
這個時候,見識了蓬萊修士毀天滅地的戰力之後,地上遊擊大軍,有三成已經跪地乞降。另有三成轉身就跑。
剩下的四成人呆若木雞,根本沒反應過來是什麼狀況。
隻有不到一成人,還在試圖反擊。
桃夭老祖媚三娘,在這一成人之中。
媚三娘走過來,握上夜行的劍柄一拔,一推。
“夜行”這個小傻子被騙了,被拔的時候拚命往前掙,結果被人一推就從薛無間的背後穿出去了。
薛無間心口噴血,噗通一聲倒在地上:“你……”
媚三娘一顆拳頭大的補血藥,堵上薛無間的嘴。
看都沒看地上被她捅穿的男人。
“借劍一用。”她對楊夕這樣說。
楊夕根本來不及回應,媚三娘已經把鋒利的劍刃對準了自己的手腕。
完全不惜力氣的一劃,熱血飄灑。
換過另一隻手,如法炮製。
龐大靈壓順著她飄灑的熱血,奔湧澎湃而出。滴到楊夕臉上,幾乎燙傷。
楊夕忽然想起,梅三爺打架從來是遠遠的站著,或者躲在人後,纖塵不染的樣子,從沒讓自己流過血。
她又想起,傳聞桃夭老祖媚三娘沒有靈根,但天生的桃媚之體,采陽補陰得來一身功力,莫不是全存在——
楊夕失聲道:“你的血——”
媚三娘把“夜行”壓在楊夕懷裡,錯身而過的瞬間,聲音超然而平靜:“三爺這輩子就想過個平順的長生日子……真是欠了你們的。”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
交友方式有問題的梅三爺,一直想要遠離是非,為此甚至不怎麼跟人交往。
折草娘的化作焦炭的屍體還在地上碎著,媚三娘沒有為她收屍,甚至沒流一滴眼淚。
哭有什麼用?
三百年前就懂得了,流淚並不能讓日子更好過。
流血才行。
盛大的黑色蓮花,在夜空中緩緩綻開,雪白衣衫的女子站在蓮花上,緩緩升空。
雙臂鮮紅的血滴淌下來,澆灌著蓮花的怒放。
“蓬萊的修士,三爺來會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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