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一路絕塵的殺過去,沒有任何一句問候,也不用說什麼“你輸了”“我贏了”,那馬不停蹄的架勢,活生生就是一副“前輩你好,前輩再見。”
沐新雨站在台下,方天畫戟就插在腳邊上。
清純的麵孔上,現出了一點逝去多年的笑容。
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馬師兄?”沐新雨回過頭,看著呲牙咧嘴的馬烈發怔:“你怎麼也來了?”
馬烈本來是昨天把楊夕欺負哭了,心裡頭有點不自在。今天聽說楊夕要跟楚久打架,本是想著看看楊夕輸了,他好拉扯一把。
當然了,順便勸勸楊夕,女人真不適合戰部。那還有多少時間陪伴家人呢,孩子還要不要生?
可是剛才一眼看見沐新雨那個“給你添風”的手勢,馬烈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有直覺,那丫頭是真能作!
就看這,人家小姑娘失戀頂多捶兩拳,罵兩句,誰見過這種“心上人他不喜歡我,我就要把心上人打一頓”的坑貨?
所以沐新雨見到的馬烈,就變成了急赤白臉版的,“沐丫頭,你說實話!你倆要乾啥?”
沐新雨回頭看著馬烈,這嬌俏的小姑娘忽然露出了一個少女式的純真微笑:“乾你呀!”
馬烈茫茫然未解其意。
說話的功夫,楊夕已經把第一百到到第二名的韭菜,統統刷下了台。
靈絲一收,單持“夜行”對上了楚久。
楊夕長劍一劃,抖出個劍花,淺笑道:“久等。”
楚久也笑:“四年,是很久。”清澈的黑眸掃過擂台下人仰馬翻的一眾練氣弟子,楚久忍不住嘴角上揚:“不過沒有白等,你變得更強了。”
“夜行”與“鬼燈”受主人心緒激蕩,同時發出了嗡鳴。
楊夕長劍指著楚久,腳尖點著地麵:“不會止步於此。”
楚久雙手握劍:“我也不會留手的。”
兩劍相交,火花迸射。
兩個同樣以“下克上”出名的人,在擂台上戰成一團模糊的影子。
馬烈震驚的看著這場劍勢出儘,拳腳到肉的戰鬥。
他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女孩子,是這樣打架的。
要說他沒見過厲害的女修士,那絕不儘然,無色仙子九薇湖莫名的不喜歡他,每次逮著機會總要狠削他一頓。
可那也並沒讓馬烈震驚過,那是狐妖嘛,不是人呐。可無色仙子戰鬥的方式,也絕沒有這樣……原始,野蠻,凶狠,帶著蒙昧的粗糙的,卻又攝人的力量感。
沒有境界的碾壓,沒有花哨的法術,隻有“瞬身”“空步”“識刃”這樣的小戰技輔助。
而另一邊的楚久,帶給他的震撼同樣不少。
隻有劍。
——這是邢銘首座對他的師兄白斷刃的評價。
馬烈入戰部的時間太晚,並未趕上白允浪統領戰部的年代。他一直都覺得,劍修麼,隻有劍不是很正常?
直到他看見釋少陽出劍,才模糊的察覺到一種不同。
一劍在手,江山任我走。
那是一種一旦握住劍,整個人都變成了劍的延伸,整個戰場都是劍的領域的感覺。
心無旁騖,唯有劍鋒所向。
而眼前的楚久,從戰鬥的意識,到劍的技巧,再到人劍配合的默契。
分明比釋少陽更強。
馬烈恍然,他三年前事發的時候不在戰場,沒見過嚴諾一他們說的,白允浪散儘靈力隻身一劍趟過旱魃的黑焰,單憑劍術製服發狂的僵屍。
那該是何種風采?
馬烈又恍悟,為什麼首座當年會看上這個一根筋的凡人劍客,竟然親自過問他的修行。
邢銘的巔峰戰力,可達靈劍三轉之威。縱觀昆侖,僅次於掌門花紹棠和大長老蘇蘭舟。
然而他的三轉,是不分敵我的雙刃劍。
白斷刃是他的劍鞘。
可是隨著白斷刃戰力愈發變強,他身上的承擔也愈多,每次都要他散儘靈力成為一個劍鞘,實在是一種戰爭資源的浪費。
所以才需要楚久,一個本身就是凡人的劍之極者,即便入道也是境界低微,實在是為邢首座量身打造的一隻好鞘。
馬烈垂下眼睛,首座說過,楚久也許能接白斷刃的班,原來是這樣的意思……
在馬烈思緒翻湧間,楊夕和楚久已經分出了勝負。
“叮——”的一聲輕響,“夜行”以微弱的優勢,挑飛了“鬼燈”。
楊夕在劍術本身的造詣上,或許比楚久差得遠。但她對修士戰技的領悟,亦是少有人能敵。
楚久“鬼燈”脫手之後,坐倒在地上。
舉起顫抖的右手,開裂的虎口滴著血。
楊夕嘴角青了一點,卻是笑著一甩頭:“痛快!”
而後,她抬起頭看了看懸在頭頂的築基期比鬥台,又四下轉動著目光。
離火眸準確的在人群中叨住了馬烈,“夜行”一揮,不客氣的指著人:“馬師兄,你的擂台,是金丹期的幾號?”
馬烈腦中轟然炸開!
從沒有人這樣挑戰過,她甚至還沒有築基,飛都不會!
楊夕是不會飛。她一束靈絲纏上築基期的比鬥台。踏著空步,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天。
馬烈這才猛然發現,她剛剛與楚久的比試,從頭到尾都沒用過那個她最擅產的【天羅絞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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