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點頭:“你的識海。”
馬烈悚然一驚:“你怎麼進來的?”看著楊夕無奈的神情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句廢話,人偶術大概的原理他是知道的,並且親眼見過楊夕會用這門術法。
“我在劍塚裡昏過去了,醒來就看見你了。”
“你瞎了沒有?”楊夕問。
馬烈大怒道:“你才瞎了!”
“我是瞎了。”楊夕點點頭,“所以想跟你借眼睛用用。”
馬烈一驚,“怎……怎麼會?”
楊夕歎口氣,覺得馬師兄的神識怎麼比本體還蠢些?
她決定不浪費口舌了,兩指拈起馬烈的腦瓜,順手往後一丟。眼前露出了魂眼的位置。楊夕一屁股坐上去,施用人偶術的後半部分。
控製他人的身體,對於楊夕來說沒有前半部分侵入識海來得熟練。
馬烈倒栽蔥插在地上,半天才把自己的腦袋□□,氣都不知該向誰撒了:“進彆人家門,也該知道該客氣吧?這可是我的識海呢!”
楊夕閉著眼回答他:“這是你家沒錯,但馬師兄彆忘了。人偶術可是不請自來的強盜法術,”楊夕睜開眼,看著膝蓋前麵跳腳的小人兒,麵無表情道:“另外告訴你個壞消息,你也瞎了。”
馬烈:“……”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以及要不要信。
楊夕繼續道:“而且你被堆在中間,肚子上不知被誰的大腿骨戳了個窟窿。以及,你舌頭被人割了。”
馬烈張大了嘴:“我被堆在哪兒?”
“我也想知道呢,”楊夕拍拍小人兒的頭:“保重。”
“……”馬烈被楊夕的口述震懵了,但是又隱約有些察覺,在剛才楊夕把他從魂眼上丟出去之前,他的確是模模糊糊覺得肚子,嘴巴,眼睛都有些疼的,“哎,你去哪兒?”
楊夕頭也不回:“換個人,借眼睛。馬師兄給我祈禱吧,如果我能借到一雙不瞎的眼睛,你還得指著我救呢!”
馬烈:“……”
這丫頭實在是太欠揍了,白斷刃明明不是這麼臉T的嘲諷屬性!
馬烈之後,楊夕又依次創十一二個識海。
都是不認識的人。
有一些能好好交談的,讓楊夕知道這些人最後的記憶都是在各大秘境裡被獸皮圍裙敲昏了。或者有的還沒看見獸皮圍裙就昏了。
楊夕也好心告訴他們:
“你瞎了。”
“你瘸了。”
“你又瞎又瘸。”
“哎呦,哥們你可有點倒黴,你這是特殊血脈吧,血都快被人放乾了,以及體溫好低凍死本寶寶了。”
還有些不能好好交談的。
比如有位一直醒著的大哥,是活活被人扒了整個後背的皮,正在暴躁的懷疑人生。一見識海裡闖進個楊夕,跳起來就要打。
這種人就更好辦了,以楊夕這小了一半依舊巨無霸的神識,揪著腦袋扔出去,鳩占鵲巢。
什麼?不服,跳過來還要打?
楊小驢子哪有那個時間跟你過家家,就大哥您那洋娃娃的個頭。
“吧唧”一屁股坐底下,做得那位“大哥”鬼哭狼嚎嘴裡直喊“爸爸,我錯了!”
這次的大哥終於是個不瞎的。隻是人是趴著的,眼睛看到的是下麵的情況。
透過一條截斷的手腕,和一隻染血的大腿交疊出的空隙,楊夕看見下麵密密匝匝的摞起來的人。
到處是血,滿眼都是破露出來的骨頭茬子,還有一些腸子、肚子什麼的。
不知道堆了多少人。
以及令人驚異的,似乎這些破布娃娃似的人,都還活著。
她甚至親眼看見了一位整個胸腔都被豁開的姑娘,鮮紅色的心臟竟然還在掙紮搏動。
楊夕不由的想起了一些關於更早期的修真界的傳說:妖魔精鬼,都是煉器煉丹的好材料,不少零件是要活取才有效果,或者直接生煉的效果更好。
那些被切切砍砍變成殘疾的妖魔精鬼,有時候根本沒人特意去給他們一刀安生。直接丟到哪個旮旯或爛桶裡。自己慢慢就死了。
楊夕第一次聽到這種傳說的時候,就覺得很惡心,為什麼能有人笑著說出這樣的話呢?
而現在,她非但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這類傳說。
甚至想起了,三年多以前,死獄遇險的時候,點擎蒼那位長老臨死時的冷笑:“你們不懂,蓬萊並沒有把大陸的修士當成人。”
楊夕心裡莫名的沉了一沉。
她不知道蓬萊這是想乾什麼,但是她在一次次的交談中發現,這些昏迷半死的修士,大多是民間的散修。
戰事焦灼,修真界的物價一天高過一天。大門派還可以勉強自給自足,無根無脈的散修,日子卻越來越過不下去。便有不少人鋌而走險,仗著藝高人膽大去闖那被人警告過無數次的,早已成為龍潭虎穴的,被封掉的秘境。
她有預感,昆侖劍塚的被襲很可能是個意外。
蓬萊的本意,是那些埋骨荒郊也不會被察覺的散修……
可蓬萊把這些散修渾身的“神通”“血脈”“法寶”都搜刮得乾乾淨淨,為什麼不乾脆一刀宰了呢?
難道還能是留著當儲備糧,準備吃新鮮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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