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些劍就要飛回去了!
眾人望著那爭先恐後的劍影。
楊夕低低的說出了眾人的心聲:“飛吧,飛回去找雲家報仇。連同我們的一起……”
“陰二,關注你哥那邊的狀況不要停,這些劍飛到了告訴我們!”
有了線索,一切都好辦了許多。整個雲氏私庫,縱向八間庫房,最裡邊還有兩間左右的耳房。每一間庫房的四麵牆根底下,都成排成排的擺滿了製式相同的武器架。
然而拆毀這些武器架的過程中,眾人才清晰的意識到,這座炎山秘境裡雲家到底抓來了多少劍修。
而這些劍修中的大部分,恐怕都已經不在了。
武器架的搭扣一解開,那些外表看起來鋒利依舊的武器,就像一塊沒有生機的凡鐵一樣,從劍位上“當啷”一聲跌落下來,摔在冰涼的晶石地麵上。
與連天祚同架的長槍就是這樣跌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牆角。
顯然,它的主人已經死了。
所以它也死了。
而越是靠裡的庫房,這種現象就越嚴重。第八間庫房的左右兩間耳房加起來,五千多把本命武器,竟然隻有一根降魔棍搖搖晃晃的飛了出去。
速度很慢,隨時會掉下來的樣子。可以想見它的主人應該也已經很虛弱了……
望著一地已經死去的本命靈劍。
一個感性的修士竟忍不住嗚咽了一聲,而其他人也都很沉默。
雖然早知雲家禍害了不少人,但眼前這墳場一般的情景,還是令人心中一陣陣的發寒。
“繼續吧,”楊夕擺了擺手,“還有什麼東西是能自動飛回去找主人的嗎?”
“不少人是收服過本命法寶的,雖然不如靈劍的威力那麼大。還有陣修如果是盤陣流,也會有本命陣盤。”
“煉丹師的爐子?丹師遇見好爐子也有不少會收起來。”
眾人於是紛散到各處去找這些東西,初步標識是那種能束縛法寶的禁製搭扣。楊夕跟另外一個修士在同間庫房裡拆箱子,擦肩而過的時候,忍不住心中疑惑,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陣師的本命陣法,不是都收在在掌心麼?”
那修士也愣一下,看了看楊夕,隨即笑了。
“哎,天賦好有靈骨在身,才能把本命法陣收在身體裡。兩手最好,後背、腹部,男修士還可以前胸,實在隻有頭骨是靈骨,剃光了頭發繪在禿瓢上也是有的。”這修士挺不見外的拍了拍楊夕肩膀,
“陣法是需要媒介的嘛,沒有靈骨,尋常的皮肉哪裡存得住?隻好刻在陣盤上,再祭煉本命咯!”
楊夕禮貌的點頭致謝,同時把心中的疑惑壓在了心底。
聽這修士的說法,這些在高階陣法師裡應該是常識一樣的東西,可如果是這樣,鄧遠之為什麼要騙我?
就好像不惜手段引著自己學會掌心陣,卻又根本不怕自己發現翻臉……
地下一刻不停的震動仍在繼續,陰二盤坐在第一間大廳的正中央與他哥保持同步感應,皺緊的眉頭始終也沒有鬆開。
楊夕又一次心急,跑出來看陰二的時候,目光和牆角正給方少謙急救的胖子對了個正著。胖子即使成了段門主,也還是老樣子,軟綿綿的轉開了視線。
楊夕走過去,在他麵前蹲下,看了看臉上浮腫已消的方大少。當年昆侖入門大殿上,那個白衣飄飄的年輕人,依稀又回複了一點端正風采,隻是眉心多了幾許世事磨礪的滄桑。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楊夕說。
段承恩看了她一眼,覺得這話應該不是和地上昏著的小夥子講的。苦笑著搖搖頭,幾許用自身靈力幫方少謙化解散功丹的效力。
楊夕又回身指了指身後,跑來跑去幫忙搜集東西的連天祚,“可是你看,你隻要說一聲,他就不會讓本體和元劍合一了。飛升的誘惑,也並不是對每個人來說都那麼大。”
段承恩的兩腮鼓動了一下,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看著楊夕。
果然楊夕的下一句話就開始不客氣了:“我覺得吧,你們經世門是不是惶恐了太多年,所以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一句昆侖來了,就覺得我們是滅門的敵人,看見連師兄要飛升了,就覺得是絕戶的殺神。哎你彆不承認,你話裡話外那意思,就是懷疑我們昆侖滅了你們麼!”
段承恩歎了口氣,就聽見楊夕在他耳邊用很低的聲音說:“胖師兄,你看瘦師兄這個天劫的架勢,不知道外麵劈死多少人了。你有沒有想過,他本人可能才是那個殺神?”
段承恩震驚的抬起頭來看著她。
楊夕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了一會兒,那神情好似在說,你看,懷疑到你自己門派的人,你也不肯信。
然而她並沒有真的說出什麼,轉身就走了。
眾人忙忙碌碌了許久,整個庫房被他們折騰得一片狼藉。似乎雲家並沒有很在乎這些東西,大多數箱子、架子的防護做得不怎麼好,跟這私庫的建築風格一脈相成,古樸得太過,以至於防禦效果十分落後。
其中一些手段,即便在千萬年前,似乎也不應該算什麼威力強大的禁製,儘管它們曾經盛極一時。
畢竟,越是廣泛傳播並且適宜量產的東西,總是容易被人深入研究破解之法。而如今,這些小手段的破解方法,幾乎都被編入各門派入門級彆的教法書了。
本命法寶類的東西,真被他們搜羅出不少。那些東西被雲家散亂的堆在箱子裡,一旦暴力破開箱子,就會一群稀奇古怪的東西撲麵飛出來,一個修士甚至因此受了不輕的傷。
雲家封箱這些法寶的時候,也並沒有好好的分類,一些邪修的法寶甚至也混在裡麵。堆放日久,憑白的汙了一箱子法寶。若有主人尚活著的,也真是倒黴。
一個修士心情很不好的跟楊夕講:“雲家奪了咱們的東西,好像真沒看上眼兒,連好好貯存都不屑,似乎隻是為了削弱咱們反抗海怪的戰力。”
另一個對煉器頗有研究的修士,一邊檢視著箱子裡那些死了主人,一動不動的死法寶,歎息著道:“我看這些東西,人家都是按著材質分的類,大概在雲家人眼裡,也就是一倉庫等著回爐重練的材料吧。”
他一邊說著,無奈的搖頭笑笑:“也是,咱們對他們來講都是死人了,本命法寶人家怎麼還會在意。”
本命法寶還算是好些,至少每一個打開的箱子裡總會飛出那麼幾件。
當眾人費勁力氣撬開一箱陣盤的時候,安靜的陣盤整整齊齊的摞在箱子裡,一絲聲響也沒有。就好像一摞摞整齊擺放的屍體。
楊夕胃裡沉沉的,感到有些難以接受:“咱們營地明明還有許多陣法師活下來的。會不會,這一箱就是普通的陣盤?”
一個陣法師走上前來,伸出雙手探了一把,搖頭道:“是本命陣盤,隻是都死了。”他輕輕的抿了抿唇,“劍修失了本命靈劍,至少還有劍氣可以護身。陣法師本就是輔助修士,沒了陣盤……”
他沉默了半晌,才輕輕的接上:“咱們營地活下來的陣法師,大約沒有一個是盤陣流的。”
而眾人事先想象的,丹修的煉爐,則根本連影子都沒找著。
想想也是,手上有好丹爐的煉丹大師,都被人捧著供著坐在家裡頭呢。戰勢如此混亂,就算他本人想出門,隻怕也要被身邊人死死的按住,讓他為門派,為家族多多考慮。又怎麼會自己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被蓬萊抓個正著?
“到了!”陰二的聲音響起得很及時,格外的給眾人提氣兒,“第一批本命靈劍到了,我看見他們的主人拿到它們了!太厲害了!”
陰二興奮得整個人跳起來,攥著拳頭一邊揮舞一邊嚷嚷:“沐新雨那小姑娘真帶種,靈劍一到乾脆不撤了,頂著天劫直接對著雲家殺回去了!你們沒看到雲家人那一臉發傻的樣子!”
楊夕開始還跟著樂,後來卻漸漸的皺起了眉:“你有沒有辦法通知到你哥,讓沐新雨撤退,找個地方帶大家躲起來?”
陰二有點愣:“為什麼?先前被雲家欺負得那麼憋屈,其實要不是有蓬萊合道,單憑雲家我們中很多人根本就不會被抓。”
楊夕麵色不善的看著他,“到底為什麼你不是比任何人知道的都早?倒是沐新雨他們那邊還不知道呢。”
一個女修士看陰二還懵著,連忙低聲提醒:“經世門說的那個殺神。”
陰二的臉色一僵,很快變成了一個苦瓜,拖拖拉拉的道:
“那……那你們幫我寫一張紙,放在我眼前一直放著吧。我哥主動同步我的時候,就會看到了。”
楊夕又道:“而且咱們得快點了,箱子咱們隻開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怕都是難啃的骨頭。那些本命法寶、本命靈劍一飛到,雲家恐怕很快就知道這裡出問題了。縱然頂著飛升大劫,我也不相信他們會放著這麼大漏洞不來補。留給咱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有一個毛遂自薦,字寫得很“工整”的修士,主動站出來給陰二寫了一張帛書。沒有辦法,修士們大多看玉簡,哪怕腹有詩書氣自華,也真沒幾個用手寫字能達到觀賞級彆的。
工整就不錯了,楊夕的字至今都不咋地工整。
而紙張,他們翻遍了整個私庫也沒見著半片兒。
隻好由一位穿白衣的修士貢獻了一幅下擺。
就在楊夕幫著寫字的修士斟酌內容,想要儘量用更少篇幅,把經世門段承恩所說的一切寫清楚的時候,忽然有人從第八間私庫的耳房裡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喊。
“楊師妹!連師兄!你們快來!”
楊夕囑咐了那寫字的修士幾句,匆匆趕去了耳房。而連師兄已經在裡麵了。
隻見先前那個懂得一些煉器,一箱箱查驗材料的修士,整跟連天祚並排趴在牆根底下。那修士狀甚興奮,而連天祚則一臉懵逼。
楊夕對他們那個狗撒尿的姿勢不置可否,隻是走過去問:“怎麼了?”
那修士激動道:“這牆裡麵有暗室,裡麵有很多芥子石做的法寶,很可能幾千幾萬件!”
楊夕詫異挑了挑眉。
芥子石挺值錢是真,全天下的永久性儲物法寶,主要原料都有芥子石。作為唯一一種自帶的空間屬性的礦石,這東西在很多時候根本無從尋找替代品。
但生死攸關的時候,有武力的才好用,惦記儲物法寶有甚用?
結果就聽那修士說:“楊師妹,連師兄,我記得在資料上看過,你們昆侖的聯絡玉牌,主料不也是芥子石來的?”
楊夕猛然和連天祚對視了一樣:“天……”
然後楊夕就二話不說的撲過去,跟連天祚二人並排趴在了一起。
唔,腳邊的箱子是固定在地上的,有點蹩腿,於是她翹起了一條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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