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麵前的人牆一層又一層,隻要一想到這些修士竟然都是那什麼公羊家調來圍堵楊夕的,她就眼前陣陣發黑,仿佛炎山秘境裡眾人苦苦掙紮卻被幾十倍於己的敵人圍困的情景,又一次重現了。
沐新雨對自己發過誓,這輩子不讓任何友人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哪怕刀山火海也會去救!
那些青衣護衛見有人闖陣,並不敢以武力仗勢欺人,隻是仗著人多裡三層外三層的用身體擠過來攔著沐新雨。
空港之內,禁忌森嚴,傷人見血的代價是要上誅邪榜的。
那榜單倒不是不能上,但為了護衛這一點點月俸,賣了自己未免不值。
沐新雨卻不管那麼多,一杆方天畫戟揮出去,當場見血。
三五個躲避不及的,各自被方天畫戟的刃鋒掃到,俱都受了輕傷。
“你這女人瘋了!”一個護衛驚叫道。
錢雇來的護衛總是不大忠誠,人群嘩啦啦散開,沐新雨的視野一淨。一眼便看見不遠處,印有夜城徽記的飛舟上,楊夕端端正正坐在船尾的木桶上,一步也不曾挪動,連姿勢都跟沐新雨走的時候一樣,乖巧的並攏雙腿,兩手握拳置於膝蓋上。
然而楊夕的頭上,正在流血,半邊臉上的血色從頭頂沁下來,使本來挺秀氣的姑娘看起來像個十八層地獄裡的惡鬼。尤其是那姑娘臉上半點疼痛的表情也無,更顯得那血不是傷口,而是妝容。
而對麵人群看楊夕的神情,也像在看什麼鬼怪一樣,隻見一群玄衣護衛層層擋著一個獨眼的凡人男子,似有戒備的盯著楊夕,各人目光中隱隱有著懼意。
那“公羊獨眼”一臉的驚駭交加:“梁暮!你這是學了什麼邪法?還是給誰當了鼎爐?”
楊夕端坐在他的對麵,目光平靜得像在看一具屍體:“鼎爐?”
她緩緩的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個詞語有些熟悉。然而並無回答對方的意思,事實上她是有點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楊夕還是梁暮了,說她是楊夕的人二話不說挨打挨砍也要救她,這感情大約是真的。然而說她是梁暮的人,挨了一頓狠削,仍然瞪著她咬牙,這恨意也實在不像假的。
她其實有一點淡淡的無助,為了根本無力分辨真相的自己。
她想吃土豆了……
而沐新雨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剛才的空港工作人員會以為楊夕是佛修,那老僧入定似的坐姿,那古井不波的雙眼,使那個嬌俏的姑娘看起來幾乎不像這個三丈紅塵中的一員。
忽然,那個獨眼的男人似乎是下了什麼決絕的狠心,手中揚起一麵旗幟,高喊了一聲:“五品靈石!誰抓到這個女人我出五品靈石供奉!”
沐新雨心中一駭,隻見那男人手中旗幟上還當真是繡了一隻公羊。她畢竟昆侖長大,聽命門派行事,世間行走從不把什麼所謂“世家”放在眼裡。
是以對這標誌沒有半點印象,卻知道出得起五品靈石的必然不是小門戶,幾乎毫不思索的大喊一聲:“彆動手!彆動手夜城出九品靈石!”
青衣人們的身形明顯一頓,然而很快,紛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向著楊夕衝了過去。
沐新雨整個人一呆,不知為什麼自己喊得多,反而沒人搭理。她在昆侖時,是親眼見過景中秀散財買路的,明明就是這樣的!
卻聽旁邊一個多事的,低聲傳音過來:“姑娘,財帛動人心沒錯,但是你喊得太大,一條人命哪值得這麼多?沒人信的。”
沐新雨循聲回頭,卻見一個寬袍大袖的凡人,腳蹬高屐,手上轉著兩顆溜圓兒的核桃,倚在一道欄杆邊上衝她笑。
沐新雨心中隻來得及驚異了一彈指的時間,關於這個凡人為何竟然會傳聲,以及這張臉實在眼熟。
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
然後便立刻轉回頭去看著楊夕的方向,卻見那驢子仍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那,一臉木然神色,任一圈黑衣人向她攻過來,半點也不動。
“還手啊!”沐新雨大喊一聲,同時起身就要不顧空港禁令,飛將過去。
卻見楊夕仍是坐著,隻是淡淡邪了眼過來:“土豆呢?”
沐新雨一條腿天上,一條腿地上,差點劈了個直立式一字馬。
腦中靈光一線的想起,臨走時跟楊夕說過不要動,給她賣土豆的。
氣得大罵:“土豆已經摔成爛泥了!你特麼還手!”
楊夕聞言,微微皺了一下眉,臉色黑沉了一瞬間。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那些攻過來的黑衣人已然衝到了麵前。
楊夕站起來,目光凝實的看了他們一眼。
隻這一眼,飛舟前方血花飛濺。
沐新雨隻覺得眼前一花所有人都倒下去,麵前這一片被清了場的空港仿佛下了一場低空的紅雨一般。
沐新雨雙手握戟,呆立在半空。
明明是她喊的還手,然而楊夕真的還了手之後,她卻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尖銳的呼嘯聲在背後響起,衛明陽從身後飛撲過來,一把將沐新雨的腦袋從空中按到地上。
一艘巨大的飛舟從沐新雨剛才空中立足處呼嘯著劃過。
衛明陽按著沐新雨喝罵道:“小姐,發呆也請你挑一挑地點!空港這種地方也敢升天?你當那些飛舟都長了眼睛的!”
抬起頭,剛剛勞心勞力辦下接駁文書的夜城帝君,也看清了楊夕那邊的狀況。那一地躺著足有二百餘人,竟然全都是手腳筋具斷的,血流了一地甚是駭人。
衛明陽厭惡的皺一皺眉,又厭惡的看了楊夕一眼:“我到底救了個什麼東西!”
沐新雨怔了半晌,才道:“是他們活該,楊夕隻是看了他們一眼。”
衛明陽本要趟著血往前走去,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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