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恍然如夢三補全(1 / 2)

修真-師姐的劍 吃書蟲子 8097 字 10個月前

很多年後回想起來, 乘著百裡歡歌的馬車, 從新港城到南疆十六州的一路上,是楊夕一生中再也沒有過的安寧時光。儘管那顛簸的馬車上, 她每天晚上都噩夢連連。

她最後的一點天真和單純, 在這條路的儘頭, 被她親手埋葬掉了。

楊夕夢見自己被人追殺。

成山成海的黑衣人,鬥笠、黑衣、赤足、麻履。他們的身份清晰就在嘴邊, 夢境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身邊有三個同黨,跟她一起穿過無數傳送陣,黑衣人在身後緊追不舍,而眼前傳送陣的金光仿佛無止無休。

後來他們又換了一輛獸車,毛色雪白的拉車獸接連死了幾匹。車廂碎了,韁繩斷了,最後一匹拉車的靈獸,幾乎是托著一塊木板在高空的罡風中狂奔呼嘯。

小夥伴們一個接一個的用**硬扛著攻擊,保護最後一點繼續向前逃亡的希望。好像前麵有一個什麼地方,隻要到達了那裡, 一切就安全了……

可“那裡”究竟是哪裡, 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安全……

這世上真有那樣的地方嗎?

那個骷髏鬼麵的元嬰修士追在身後, 終於一道靈光劈過來, 穿褲衩的, 長得黑的, 金光閃閃的, 三位小夥伴張著茫然的眼睛, 從空中依次墜落。

身下,仿佛是無儘的深淵。

楊夕一下子就醒了。

顛簸的馬車上,她從軟榻上被顛下了地,四周一片低調卻昂貴的板材,楊夕有一瞬間不知今夕是何夕。

抬起頭,前方有一個斜靠在車廂壁上,手不釋卷的身影。寬袍大袖,並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眉間兩道淺淺的折痕,年紀也不輕了。

但他就這麼安靜的坐著,就能讓楊夕感到安心。

百裡歡歌抬頭一笑:“醒了,吃不吃東西?”

車廂的空間再大,也還是狹窄的。楊夕不動聲色的湊過去:“你在做什麼?”

桌上擺著一張極其特彆的畫,乍一看去是個女人,仔細看去是個沒穿衣服的果體女人,但你要是砍的再詳細一點,會發現這個女人的半邊身子,沒有皮。

“一些例行的研究。”百裡歡歌答得很隨意,顯然這在他的生活中確是一種日常。

那圖畫的色彩十分真實而鮮明,楊夕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確定那玩意兒會不會抹下一手腥氣逼人的紅色。

並沒有。

但是那沒有皮膚的半邊圖像在這一抹之下,血肉也好像被削去了一層,露出腹腔裡的顏色暗紅的臟器。

楊夕又抹了一下,臟器也不見了,隻剩一副白骨。

楊夕抬起頭去看百裡歡歌,這才發現他手上拿的書,封麵上兩個很標準的字體《婦經》。

桌麵上另外攤著兩本名字更微妙的書《女科玉尺》以及《產後編》。

楊夕:“你終於打算生產活人了?”

那本《婦經》不輕不重的敲在了楊夕的頭上,百裡歡歌的聲音裡帶著點笑:“你這混球,這一眼看就知道我是在研究女人,怎到了你這我就成了這種變態。”

楊夕抬起頭,從書本下透出兩道懷疑的視線。

這實在不能怪她想得偏。

百裡這個人吧,實在難以讓人把他當作尋常男人聯想。倒不是說他有多神聖,對女人毫無興趣。而是他身上總有一種感覺,仿佛老得已經掉了渣渣,一切的愛恨□□都已經隨著漫長的過往,悉數塵埃落定。除了折騰世界和被世界折騰,再沒有什麼能刺激到他老韌的神經。

時光帶給他的不是什麼沉穩,卻有格外的坦然。

“不是你想的那樣,”百裡歡歌下巴隨意的指了指桌麵上的白骨紅顏:“那是解剖圖,立體的。”

楊夕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

“這是我很早之前做過的研究,那時候多寶閣初創,跟修士的交集還不多。這一次雲想閒跟我說的話,對我有點點觸動,我想我也許該把這個項目重新撿起來。”

“那到底什麼研究?”楊夕問。

百裡歡歌眼神複雜的盯著楊夕瞧了瞧,那目光像極了看一個難以理解的鬼怪——要知道百裡歡歌第一次見到海怪,第一次聽說這世界上有神的時候,都不曾露出這樣拒絕接受的神情。

“你們這裡的女人,居然沒有月經。”

楊夕沒聽懂那個詞,所以反應慢了好幾拍:“啥?”

百裡歡歌道:“在我老家,小姑娘到了十三四,會出現一種每個月固定時間流血的現象,這是一個女人的身體準備好了孕育新生命的成熟標誌。但你們這裡的女人,一生都不見這個現象。”

楊夕莫名有點心裡毛毛的:“每……每個月都流血?那不死人麼?我覺得這個沒有挺好,你老家的女人肯定是病的。”

百裡歡歌挺複雜的蹙起了眉毛:“是啊……肯定有一邊是有問題的。”

百裡歡歌仰靠在車廂壁上,千頭萬緒,也有些不得其門。

多寶閣至今為止,收購解剖的女屍不下上千,凡人也好,修士也好,子宮、卵巢、輸卵管全套生}殖係統下來,和從前的世界並無什麼區彆。可是沒有月經周期,卵巢如何排卵,受精的卵子又怎麼著床?

這不是女人每個月的小問題,這是人類究竟如何誕生的大問題。

隻可惜自己從前不是個醫學生,很多更係統的理論全然沒有關心過。

百裡歡歌歎了口氣:“我有時候真的會想,如果自己是個女人就好了,直接剖了我,一切答案就都有了。”

楊夕頂同情的看著他,儘量溫柔的拍拍百裡閣主的肩膀:“不要這麼沮喪,男人也是很有用的。”

百裡歡歌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楊夕撓了撓頭:“要不你把我剖了試試?”

百裡歡歌倏地轉過頭看她。

楊夕揉了揉十根水蔥似的手指頭,愣頭楞腦:“我想著,活的總比死了剖的有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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