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畢曉慧的,總往宋綺詩身邊湊乾什麼?
她自己不能好好走路嗎?
雍揚收回手,用力蜷了下手指,麵部棱角顯得更淩厲了一分。
“喝,連個電視都沒有。”
“這什麼玩意兒啊?土灶啊?”
“找到個熱水壺……等我燒水去啊……”齊建軍滿屋子裡亂竄,一邊竄一邊嘴裡還嘮個不停。
他們沒有讓工作人員跟進來,所以這會兒就自己動手燒了點開水,分倒在洗乾淨的茶杯裡。
齊建軍幾人看著都挺酷,但這會兒乾起這樣零碎的事倒也不含糊,完全不像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要我說啊,處理這兒挺簡單的,三天都不用……”齊建軍說到一半,讓周振興給揍了一拳。
齊建軍:?
齊建軍:“我說錯了嗎?我記得你小姨夫不是就在海市當差嗎?你給他打個電話,明兒一早警車就來了,一溜兒全帶走。帶回去審就行。保管把這裡拆得乾乾淨淨……”
周振興翻了個白眼:“你真是傻.逼啊,你懂什麼?揚哥要真是隻想給人宋綺詩出氣,把這地兒給拆了,揚哥用自己過來嗎?還輪得到我打電話?揚哥自己就能把電話打了。彆說把人帶走了。把這兒轟平都行。”
齊建軍一拍大腿:“靠,我知道了。”
他馬上改了口:“其實三天也還是要的,我想想,萬一警車來的時候,這幫孫子反應快,把證據給毀了呢?到時候多不利於定罪啊!還是得三天,得三天……哈,哈哈。”
重點不是這裡有多破,這裡的人有多討厭。
重點是揚哥就想和宋綺詩待三天啊!
齊建軍覺得自己終於悟得了真理!
為了儘快把剛才的傻.逼言論給掩蓋過去,齊建軍憋著又往下說:“這地兒的人要是抓獲了之後,還得給受害人安排什麼心理輔助對吧?這事兒到時候我能辦啊!容市之前剛花重金打造了一支專家團隊,我能請過來……”
周振興踢了一腳他的椅子。
齊建軍閉了嘴。
他又說錯了?
齊建軍轉了轉頭,正迎上雍揚死亡的凝視。
齊建軍:“……我去泡茶去吧,你們喝茶嗎?”
宋綺詩淺淺笑了下:“我喝。”
齊建軍臉上重新揚起笑容,比了個“OK”的手勢。
宋綺詩抿了下唇,看了看畢曉慧說:“給她也泡一杯吧。”
畢曉慧有點惶恐,張了張嘴,剛要說“不用”,齊建軍就飛快地答應了:“行,等著啊。”
齊建軍轉身去泡茶。
室內很快安靜了下來。
畢曉慧又往宋綺詩身邊挪了挪,頓時感覺到了無邊的安全感。
剛才齊建軍嘴裡說的那些話,對於畢曉慧來說,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世界。什麼事在他們的嘴裡,好像都格外的簡單容易。
跟之前在昌遊山莊時一樣。她看著周圍的人,有種惶恐感。
可他們好像又因為宋綺詩,對她也很好。
畢曉慧抓緊了宋綺詩的袖子。
一切都是因為宋綺詩!
宋綺詩真厲害啊!
她不自覺地盯住了宋綺詩的側臉,眼神怔怔入迷,眼底填滿了向往和傾慕。
雍揚將這一幕收入眼底,麵無表情地掰斷了木頭扶手。
“啪”的一聲響。
齊建軍心有餘悸地回了個頭。
揚哥果然不高興,幸好我溜得快!
另一邊山莊的工作人員開始向其他客人推薦起第二天的新活動。
“怎麼樣?”老板坐在一把紅木椅子上,頭也不抬地問。
“都願意參加。”
老板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以後可以經常這麼辦。過去娛樂圈不是有個什麼,海天、海天筵嗎?是叫這名兒吧?咱們也能弄一個啊。”
老杜在一邊附和:“是啊,上周來的客人還說呢,說咱們沒什麼新鮮貨了,沒意思了……這不,意思就來了嗎?”
老板又笑了下,卻很久沒有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說:“你知道今天來的人都是誰嗎?”
老杜想了想:“來了個大導演,還有幾個大明星……”
“我說那個打了你的。”
老杜訕訕道:“這就不曉得了。”
“我聽強子回來說了,他今天也挨打了。那幾個人格外凶悍。經他描述,裡麵有個叫齊建軍的,還有個叫周振興的。京市口音。而出手打了你的那個,他們叫他揚哥。”
老杜聽得糊裡糊塗。怎麼了?叫什麼名兒又怎麼了?
“我聽我小舅子講過,海市有個瀚海高中,很有名。有名在不是這所學校多有錢。而是這所學校裡就讀的,有那麼幾個了不得的二代。最赫赫有名的,就是雍老的孫子在那裡念書。這個揚哥,應該就是雍揚。雍這個姓,你知道吧?”
老杜有點誠惶誠恐:“新、新聞裡見過。”
他猜過對方非富即貴。
但沒猜過對方是這樣了不得的身份。
“姓齊的,姓周的,你再想想,新聞裡常出現的那麼幾個齊姓周姓的……”
老杜往下細細一思索,頓時滿腦子汗,“噗通”一聲竟然跪了下來。
“真、真是?”老杜顫聲問。
“他們中間有楊天金的兒子。”
“楊天金?”老杜舔了下唇。這名字,海市就沒人不知道!楊天金多有錢啊!那是他們攀都攀不上的。
“楊天金的兒子都得給他們跑腿,你想想呢?”老板說著,自己倒是興奮了起來。
這樣的大人物到他這兒來了。
那他這樁生意不就更穩固了嗎?以後半點風險,他都不用擔憂了啊!
老板臉上笑得皺紋深深。
他是想找個大靠山,但他自己都沒想到,竟然無意中找到了這麼大一個靠山!
老杜聽完,隻覺得腿軟得要命,爬都爬不起來,嘴裡喃喃道:“我的老天爺……那我今天不是得罪他了?”
“這種貴人,哪裡會跟你計較?”
“對對對。”
老板頓了下:“之前抓著的那個人呢?”
“還關著呐,怎麼了?”
“趕緊想辦法處理了,今天跟我一起走的那個少年,你看見了吧?”
“啊,他怎麼了?”
老板吸了口氣說:“他老子是國外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國外的,跟咱有什麼關係啊?”
“他老子是乾軍.火的……”
老杜一口氣哽在了喉嚨裡,臉上的表情更惶恐畏懼了。
“這次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這回強子該打,該打。不打他,這些人不得記咱們的仇啊?乾軍.火的,老天哎……那是不是不高興,能掏槍把咱打死?我看電影裡都這麼演。”
“那不能。”老板張嘴就來:“那也得依法辦事啊不是?咱國內可禁這玩意兒的。”說完,老板也有點意動:“那要法律允許,我還想弄一把呢。”
老杜讚同地點了點頭。
這倆人完全忘記了,他們現在乾的就是違法亂紀的事兒。
“反正你把人處理了,我看那位沈先生,就是來找他的。隻要人沒了,誰知道咱們乾了什麼呢?明天宴會一辦,沒準兒幾位貴客還嘗到點樂趣,以後常來光顧呢?那我們以後賺錢的路子還長著……”
“是啊!”老杜兩眼放光。
“還有今天那個女的……”老板頓了下:“以前程林給我看過她照片。是真他媽好看啊,一個能頂咱們這兒所有的女人了。以前就想讓成詩把人弄過來,沒成。”
“現在可不能弄了。”老杜惶然道。
“是啊,我看那位雍少對她寶貝得緊。”老板說著不由露出可惜的神色:“她要是在咱們這兒遇上的雍少,那貴人可就徹底跟咱們拴住了!可惜了,可惜了……”
說到這裡,老板臉色一沉:“都怪成詩辦事不行。她之前怎麼跟我打包票的?現在倒好,又沒眼色,差點把貴客給得罪了。”
老杜連忙躬身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度假村很快派出工作人員去外麵采購麵具。
同時,老杜這邊也接到了新的預訂。
“這次是老顧客介紹過來的,說要來的是一幫年輕富二代。”
“以前來這兒的,都是些隻有兩三個錢的老男人。後頭是有點錢的開公司的,開工廠的……現在變成一幫二代了?”老板咂咂嘴:“咱們這樁生意看來是要做大了啊……這裡頭隨便挑一個咱們能攀上,以後還發什麼愁啊?”
“那讓他們來嗎?”
“這不正趕上明天的活動嗎?人越多越好啊!”老板越說越激動:“讓人進來!”
老杜應聲,再轉身出去的時候,走路都帶著飄。
得勁兒的飄。
第二天一早。
工作人員把麵具送到了楚羿年的院子裡。
幾個男星還有點矜持,轉頭問導演廖學康:“咱們真參加啊?”
廖學康拿起一個麵具轉了轉,突然笑出了聲:“你們又不是沒參加過這樣的場合。”
幾個男星麵上閃過一點尷尬之色,不敢接著這話往下說,怕留下話柄。
他們倒是忍不住朝楚羿年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說,以前的場合裡可沒見過楚羿年。他是悶騷呢,還是真的不感興趣呢,又或者……人家玩兒得更高級,這種東西人家都不看在眼裡了呢?
這時候突然有人尷尬地開口說:“這不一樣的……”
廖學康還是滿臉的笑意:“是不一樣。你們那兒是自願的,這裡……不是。”
其他人一愣。
楚羿年臉色驟然一沉,轉過頭當先問出了聲:“這裡的女孩兒都是拐來的?”
“騙來的。”廖學康老神在在地道。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不知道,又怎麼會跑這裡來體驗,搜集素材呢?”
楚羿年並不意外這個回答。
他們本質上都是同一類人。
缺乏基本的道德觀,缺乏同理心。廖學康尤其是個瘋子。
但一想到那個被彆人拎在手裡的書包,宋綺詩的書包……楚羿年就覺得胸中一下翻湧起了無數情緒,有怒不可遏,還有冷酷狠辣的念頭。
她現在是半個楚家人。
連他都沒欺負過。
是彆人能下手的嗎?
楚羿年驟然起身往外走。
助理慌亂地跟著站起來,想要跟著他往外走。
楚羿年回頭淡淡道:“你不用跟著。”
助理被他一個眼神定在了那裡,隻能坐了回去。
廖學康站起身:“哎哎,我跟楚影帝一塊兒去吧,正好鬆鬆筋骨。宴會是十一點,還早。”
廖學康說著跟了出去。
楚羿年轉頭掃了他一眼。
廖學康回以了一點笑容。
坐在那個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會懼怕楚羿年。唯獨廖學康不怕。
楚羿年也知道,這人是說不動的,叫他回去也沒用,於是就不管了。
其他人倒是不免露出了點豔羨的神情。
能和廖學康單獨出去聊聊劇本,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啊!
等出了院子,廖學康就出了聲:“你看見什麼東西了?”
楚羿年麵色微冷,沒應聲。
“上次看你微博說,你有個什麼妹妹。你哪兒來的妹妹啊?你那個繼母給你生妹妹了?那歲數也對不上啊。”廖學康咂嘴說。
楚羿年回過頭,目光冰冷陰沉地盯著他:“廖導一如既往的聰明。”
廖學康擺了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所以你那個妹妹來這兒了?你看見了?”
楚羿年斂了斂眼底的冷色:“廖導怎麼不說,是我看見了這裡的女孩兒受了罪?”
廖學康哈哈笑起來:“楚影帝有這樣的慈悲心腸?”
楚羿年轉了一圈兒,也沒能找到宋綺詩的身影。
廖學康也就陪著他轉了一圈兒。
就這麼一直等到了上午十一點。
整個度假村的客人都前往了那棟小彆墅背後連接的倉庫。
倉庫的大門大開。
走進去,地麵還鋪著一層紅黃的泥沙。
正中間是數張桌子拚湊起來的長席,上麵倒是擺好了各色冷盤菜肴,瓜果煙酒……
廖學康笑出了聲:“還有點宴會的樣子。”
其他明星卻是暗暗皺眉。
就這麼個破地方,搞個什麼假麵舞會的活動,哪怕是再學彆人宴會的樣子,看上去也還是不倫不類,low得很……
廖學康掃了他們一眼,笑著說:“一個文化素質水平不高的村子,卻搭建起這樣的地方。有著超越城市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黑暗。這種反差,才是它驚人的地方。”
廖學康話音落下的時候,突然頓住了,連他臉上的笑容也收住了。
本來喧鬨的場合,一下安靜了不少。
度假村的女性工作人員,沒有佩戴麵具,她們穿著暴.露的衣服,在中間來去。但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了輕微的偏移。
門口進來了一行人。
為首的少年身形高大,儘管扣著麵具,卻也掩不住他身上的強勢和少年意氣。
除了楚羿年一行人外,此刻在這裡的多是30-60歲之間的男人。
突然又來了這麼一行年輕人,一時間所有人都有點驚奇。
但這不是更驚奇的。
更驚奇的是,他們中間有個穿著淺藍色棉布裙的少女,少女臉上扣了一張麵具。
而麵具之下露出來的眉眼精致,鼻子高挺小巧,唇飽滿瑩潤。
那是一個相當美麗,仿佛從熒幕上走下來的電影明星一樣的少女。
他們將她圍在中間,仿佛簇擁著什麼珍寶。
楚羿年這個都表現得衣冠楚楚的男人,嘴裡忍不住爆出了一句臟話。
“操。”
廖學康喃喃道:“那就是你那個妹妹?”
他從沒見過美到這麼有張力的少女。
無數的矛盾的美在她身上交織,如同天邊七彩的虹橋。
那種張力,是但凡舉著鏡頭的導演,都不會願意錯過的美。
身後幾個男明星也不免有點意動:“……她也是這裡的?”
廖學康冷嗤道:“沒看見臉上的麵具嗎?眼睛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他們也沒想過這裡會有女客人啊。
幾人訕訕閉了嘴,一轉頭,卻又碰上了楚羿年冰冷的目光。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楚影帝又怎麼了?
楚羿年麵具下的臉色已經變得尤為難看了。
沒有人能透過麵具看見他的表情,他也就徹底撕去了溫和紳士的一麵。
他驟然拔腿,大步朝宋綺詩的方向走了過去。
是誰提議弄了這麼個活動的?
他會把他頭都擰下來。
“宋綺詩。”他咬牙切齒地叫出了名字。
搞半天。
她壓根不是被騙來的。
她是自己來玩兒的。
於秀夫妻難道沒有教過她,什麼地方該去,什麼地方不該去嗎?
她知道這是哪裡嗎?
宋綺詩眼皮一跳。
嗯?
她好像聽見了楚羿年的聲音?
不可能吧……
“宋綺詩。”楚羿年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低沉有力,震得宋綺詩有點頭皮發麻。
宋綺詩:???
不是。
雍揚跟她一塊兒來的,中途多了個沈曜舟,現在再添一個楚羿年?
這幫人怎麼肥事?一起來嫖.娼嗎?
雍揚皺起眉:“他是誰?”
楚羿年的目光落到雍揚身上:“我也想問,他是誰?”
沈曜舟主動出了聲:“楚先生。”
楚羿年差點氣笑了。
怎麼還有個沈曜舟在這兒?
楚羿年臉色一沉。
就是他帶壞了宋綺詩?
雍揚氣勢壓人,楚羿年眼神陰沉,沈曜舟身上也縈繞著若有似無的殺意。
宋綺詩:???
宋綺詩被夾在了中間,弱小可憐又無助茫然,還擋光缺氧。
他們三個平均身高近一米九。
站在那裡,不僅把光擋得乾乾淨淨,連空氣都給擠走了。
這時候一個女服務員走過去。
宋綺詩飛快地從她的托盤裡取了一杯酒,往楚羿年的手裡一塞:“喝酒,喝酒。”
楚羿年眸光依舊陰沉,但卻十分給麵子,還真端起酒杯,先抿了一口。
老板滿麵笑容地從另一頭走過來,他沒察覺到奇怪的氛圍,就這麼在雍揚身邊站定。
他心底一邊可惜得要命,可惜宋綺詩不是這裡的人,另一邊卻又揚起笑容,熱切地道:“還得多謝宋小姐提了很好的建議……大家一起玩兒,果然效果很好!”
剛走到近前的楚羿年,步子猛地一頓。?
群.P活動是宋綺詩提的?
楚羿年“噗”地把酒全部噴了出去。
澆了老板一臉。
這是楚羿年從幼年一直長到現在,第一次這麼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