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耶一走,導演組的休息室裡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雖然自從上次一彆之後,他們便沒有再見過麵,這次見麵顧盼升的表現也很像個正常人。但無奈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出格了,鹿呦呦隻能提前警告他:“顧總,這間休息室裡……有監控錄像。”
聽了她的話,顧盼升忍不住笑了,繼而說道:“也對,我畢竟是個前科累累的人,你防著我也是應該的。”
他雖然是笑著的模樣,但精致的眉宇間卻彌漫著濃鬱的悲傷。
那是一種無處安放的燥鬱與難過,還有求而不得的苦。
顧盼升皺了皺眉,然後將手裡的保溫杯塞到鹿呦呦的手裡,並對她說:“忘記把保溫杯帶來外景片場,不會自己想辦法麼?總是硬撐著怎麼行。”
話音剛落,鹿呦呦便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她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顧盼升勾唇,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發自真心的笑意:“我就是知道。”
鹿呦呦:……
變態啊這個人是怎麼知道她生理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就在鹿呦呦僵在原地,沒把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顧盼升便轉身離開了。
不一會兒,他又折回來,補了一句話:“那串碧璽……”
像是在隱忍著什麼,他的表情又回到了曾經那副很是難過的樣子。
一句話沒說完,停頓了好幾秒,最終他好像還是放棄了:“你如果不想戴,就算了。”
他竟然放棄了某件事。
顧盼升最後的這句話中的含義,便是意味著他放棄了讓鹿呦呦繼續帶著那串碧璽。
或許這不算什麼大事,但對於顧盼升的性格來說,這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這次見麵,他沒有強迫她做任何事,好像突然與她拉遠了,兩個人變回了人際社交中最為安全的距離。
沒有強人所難,也沒有性騷擾。
正常得令她覺得不安。
鹿呦呦甩了甩頭,把這個不正常的想法從腦子裡甩了出去。
她覺得自己快得神經病了,顧盼升用對待正常人的態度對待自己,她還會覺得不安,也是沒救了。
隻不過……
鹿呦呦擰開了保溫杯的蓋子,泛著熱氣的褐色飲品上麵,飄著幾顆深紅色的大棗。
她揉了揉有些墜痛的小腹,然後淺淺地喝了一點點,甘甜的熱飲讓她覺得舒服了好多。
鹿呦呦帶著算得上是愉悅的心情,回到了片場。
顧靈耶見她回來,連忙跑到她身邊,擔憂地詢問了著她。
鹿呦呦將剛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事情跟顧靈耶說了之後,顧靈耶也有些疑惑,不由得心中暗想:難道我教給哥哥的方法他聽進去了?真的開始草深情人設了?
她垂下眸子,看了看鹿呦呦手裡的保溫杯,那裡麵的紅棗熱飲看起來就很貼心。雖然還是滿肚子疑惑,但她好歹是顧盼升的親妹妹,在感情上她也更傾向於去相信,自己的哥哥終於願意努力去做一個正常人了。
不一會兒,顧靈耶便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轉而跟她說起了另一件事:“對了,呦呦,剛才組裡的人都說今晚如果能提前收工,一起出去聚個餐。”
鹿呦呦皺眉:“聚餐?”
又不是開機,也不是殺青,電影也沒有開始宣傳,這毫無由頭的聚餐,到底是為了什麼?
顧靈耶解釋道:“沒什麼理由,就是關心童跟趙導打了個賭,說今天沈故的感情爆發戲要卡很多次,她不是一直都嫌棄沈故攝影出身,演技不好嘛,但是趙導非要力挺沈故一條過,所以關心童輸了賭約,就要請全組人吃飯了。”
鹿呦呦有些擔憂:“可是關心童那個脾氣……”請客吃飯倒不是差那些錢,隻不過這樣被憑白宰了一頓,麵子肯定是掛不住的。
見她擔憂的模樣,顧靈耶笑著說道:“哎呀咱們趙導是什麼人啊,出了名的老油條馬屁精,哄人是一套一套的,所以晚上就變成他請客了,正好最近拍的感情戲也挺重的,關心童一直都對沈故有偏見,這樣一來,關心童也不好意思作得太明顯,咱們的拍攝進度還能更快一些。”
鹿呦呦感慨:“那這次可要多謝謝趙導了。”
隻可惜,她這謝意存了沒幾個小時,就快煙消雲散了。
晚上收工之後,趙林鬆請全組人去彆墅區旁邊的酒店吃飯,由於外景不比室內方便,所以組裡的工作人員比拍室內戲的時候少了一半,一群人去了飯店,包了十幾張大桌,就坐下了。
隻不過人喝多了之後,就喜歡搞事,或者說,作妖。
這些日子以來,大家一直都緊繃著的神經,在酒精的麻痹下,也漸漸活躍了起來。以趙林鬆為首,不少酒鬼都開始提議玩行酒令。
一群醉鬼,就算是玩行酒令,也不可能吟詩作對,畢竟連舌頭都有些打圈兒了。
於是,除去一半已經醉得不行的人,還剩下幾十個人就留在了酒店,撤了圓桌之後,酒店的服務員搬來了好幾套沙發,一堆人聚在一起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
青春片的演員大多年輕,最大的也隻有二十二三歲,最小的都沒成年,他們瘋起來也就算了,導演組製片組攝影組燈光組那些二十八/九三十出頭的大齡青年們,居然也跟著瘋了起來。
什麼舌吻三分鐘、脫光衣服下樓大喊“我是變態”、男男公主抱轉三圈加深情告白這些亂七八糟的大冒險,沒出二十分鐘,就輪番上演了個遍。
新一輪抽牌,趙林鬆有幸抽到了kg牌。
他剛剛光著上半身下樓喊了好幾句“我是變態”,還醉得不輕,現在襯衫的扣子都係擰了。
可是這個遊戲的樂趣就在於此,沒有人知道上一把遊戲被禍害得無比淒慘的人,這一把會不會成為手握kg牌的人生贏家。
趙林鬆輕咳一聲,故作懸念道:“咳咳、終於輪到我了,我先說好了啊,我這次要玩兒個大的,一會兒被我點到的人,給手機通訊簿裡第十八個人打電話,說‘我懷了你的孩子’,聽到沒?聽到沒?不分男女年齡啊,就算輪到了你的小學班主任,也得給我打過去。”
這個大冒險聽起來似乎比脫光了大喊“我是變態”要好一些,但仔細一想,其實更恐怖。
未知的第十八個人就像一個定/時/炸/彈,鬼知道自己通訊錄裡的第十八個人是什麼東西。
萬一是比小學班主任還恐怖的人呢?!
趙林鬆一拍桌子,旋即點了名:“紅桃7,紅桃7把手機交出來!”
圍著的一群人看了看手裡的牌,然後紛紛鬆了一口氣似的扔了出來。幾十張牌扔到了茶幾上,也沒見著紅桃7。
最終,鹿呦呦咬著唇,有些害羞地舉起了手裡的牌,說道:“趙導,我是紅桃7。”
……
現場沉默了五秒鐘。
然後便開始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她不是賭不起的人,既然跟大家一起玩遊戲了,抽到了她的身上,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顧靈耶給她解圍道:“呦呦,實在不行你就喝一瓶吧,大不了喝完了我送你回去。”
按照遊戲規定,如果不想大冒險,那麼就要喝酒。
鹿呦呦垂下眸子,想了幾秒鐘,最終抬頭朝她笑了笑:“沒事的,大家開心就好嘛,最近組裡工作很緊張,當放鬆了。”
這樣說著,鹿呦呦便將手機交到了趙林鬆的手裡。
隻不過,當她拿回已經撥通了號碼的手機之後,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麵顯示著的三個字時,心裡突然“咯噔”一聲。
她想按下那個紅色的掛斷按鈕,但是卻瞥見了周圍興高采烈圍過來的同事,突然就覺得有些騎虎難下。
不一會兒,對方接通了電話。
“呦呦?”
很熟悉的男聲,聲音低沉而性感,句尾的氣音微微上挑,帶了絲疑惑的感覺,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也難怪顧盼升會有這樣的情緒,他從來都沒有奢望過,鹿呦呦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聽到他的聲音之後,鹿呦呦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隻是,那麼多人眼巴巴地看著她,她也不忍掃了大家的興致。
她長舒一口氣,然後抬起手,朝著開了免提的手機說道:“顧總,我懷了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