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圈,程宴北正過彎道,身後不遠,蔣燃的車直接在漂移時提速,一個飛衝向前。
蔣燃鉚足了十二分精神的認真,剛一圈又一圈的,始終死咬著住他不放。
存心跟他較勁兒一樣。
程宴北觀察一下距離,輕慢移回目光的同時,也跟著提速。平地提速更穩更快,他幾乎是毫不費力,又將蔣燃遠遠甩開。
蔣燃見前麵那輛車又飛馳出去,一時有些驚慌,加大馬力,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
FerrariSF100的紅黑車身輕鬆馳騁過賽場最後一段Z型彎道,發熱的引擎轟鳴帶動風,第一個通過終點。
無比輕鬆。
車門開啟,一雙修長的腿落了地。
程宴北下車,摘了頭盔扔候在終點的任楠懷中,將紅白相間的賽車服拉鏈兒拉下了喉結,往主看台一側的休息廳走去。
任楠還介懷昨天給錯
房卡的事兒,抱著他那頭盔就是一哆嗦,殷殷地跟上前去。
邊還瞟了眼坐在主看台的立夏,問:“哥,原來你昨晚是去機場接你女朋友了啊?”
進了休息廳。
程宴北長腿屈起,疏懶地坐到一旁休息椅。
他拿過任楠遞來的礦泉水,半仰起頭喝了口。飆了好幾圈下來,喉嚨如同冒火一般,得到緩解。
任楠觀察著他臉色,小心翼翼的:“嗯對……房間那事兒我跟酒店聯
係過了,回去換一下就行。你東西多的話我去幫你搬。”
程宴北瞥任楠一眼,見他哆哆嗦嗦戰戰兢兢的,不由地笑了一聲,收回視線。
“不用。”
“真的?”
“嗯。”
“哎……還好une昨天徹夜在這邊訓練,沒回酒店,燃哥也在這邊找了個地方休息的……”任楠不由地想起剛賽場上的酣暢戰況,情不自禁誇讚道,“師兄說的沒錯,你他媽在賽場也太拽了吧,剛最後我看到了,蔣燃幾次都追不上你,他們昨夜還在這邊訓練了一晚上呢……”
正說著,一身銀灰賽車服的蔣燃,也往休息廳這邊來。
任楠便小心翼翼閉了嘴。
蔣燃與程宴北關係雖好,卻服役於兩支對手車隊,在賽場上也是多年的競爭對手——蔣燃對這次練習賽看的很重要,昨夜改了主意讓隊員全留下來徹夜訓練,一圈圈的,聽說幾個隊員車都開爆缸了。
可今天還是輸了。
剛賽場一番較量,兩人都酣暢。
蔣燃過來,對程宴北笑道:“行啊你,我現在真跑不過你了。”
程宴北迎住他扣過來的手掌,也笑:“是你大意。”
蔣燃坐程宴北旁邊,朝場地的方向望去一眼。
一襲款款白裙,身姿窈窕的立夏也往這邊來了。他剛才就注意到她在看台上。
麵容姣好,優雅漂亮的女人總是打眼。
於是眉開眼笑道:“女朋友?”
程宴北淡淡“嗯”了聲。
蔣燃邊擰瓶蓋兒,又看立夏一眼,對程宴北低笑:
“眼光越來越好了。”
程宴北捏了下礦泉水瓶,不安躁動的一聲響。
他問蔣燃:“你們今天來了幾個?”
“算上我八個,”蔣燃思索一下,“剛上了五個人,一會兒剩下的上。有兩個昨晚差點兒給車開爆缸,今天去檢修了。開不了。”
程宴北向後靠了靠,一手向後搭在椅背,視線看手裡的瓶子。
“你們呢?”蔣燃問。
程宴北一揚眉,看他:“你猜呢?”
“應該也八個吧?”蔣燃聽他這半遮半掩的口氣,恐怕他有彆的替補,心底氣沒鬆,“待會兒再跑三圈,我換人下來。”
“不回去休息啊?”任楠在一旁說,“燃哥,你們昨晚練了一晚上呢,今早沒休息多久又過來了。”
“三圈挺快,”蔣燃說,
“結束後今晚就不練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調整調整。”
話說至此,立夏過來了,正巧聽到蔣燃的話,抱起手臂靠門邊,問程宴北:
“哎,六點能結束嗎?”
程宴北半垂著眼,仰起頭喝水。
頜線條流暢,一截修長脖頸上,喉結嶙峋有節律地起伏。
“還不知道。”他淡淡說。
“我跟人家約了七點麵試的,”立夏邊看表,邊歎氣,“我還以為跑
兩圈兒就結束了呢,你也不早說要到這會兒。”
“你可以先過去的,”程宴北抬眼,“外灘離這邊很遠。”
“你不送我了嗎?”立夏有點兒遺憾,看著他,“我不怎麼熟悉上海的路線。”
“送你過去可能會遲到,”程宴北說,“地鐵或者打車都很方便。”
“是啊,”任楠接話,“結束可能要六點多了。”
一時僵持。
蔣燃倒是愜意,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像是想給他們解圍,半是提議地說:“我們會儘量快點。去外灘那邊吃晚飯也可以。”
話是對立夏說的。
立夏看他一眼,迎上他滿麵笑意。她有點兒訝異。
蔣燃同她這是第一次見麵,溫和地笑著,繼續說:“今天une輸了,按理說得我請客的。來上海這麼多天大家也沒好好吃個飯。”
於是便兀自安排著程宴北:“這樣,一會兒給你女朋友送過去,我們直接在外灘吃飯吧。照顧照顧她。”
立夏覺得提議不錯,笑吟吟地看程宴北:“我覺得可以,那等我結束你再來接我吧?到時候你們吃完了,我們單獨去外灘轉轉?我好久沒來上海了。”
程宴北一手支著下頜,看了看立夏,又看了眼對麵同樣笑容熠熠的蔣燃,神情倦淡地點了下頭。
任楠又笑嘻嘻地問:“燃哥,那你女朋友呢?我聽說不是也來上海了嗎?帶出來啊。”
聽說蔣燃的女朋友是個挺漂亮的模特兒,不過聽蔣燃吹了這麼久,說到底也沒讓他們見過真人,金窩藏嬌似的。
蔣燃以前談女朋友也沒這樣過。
蔣燃早上打給懷兮那會兒,她好像在睡覺就沒接。
他一晚沒回去,白天在這邊休息區找了個房間休息了會兒就又去練習了,忘了再打給她。
正此時,程宴北突然起身,拿過任楠手裡的頭盔,提起步伐,準備去場地那邊了。
立夏跟著出去,又上了看台。
任楠見程宴北走遠,這才主動跟蔣燃攤了牌:“燃哥,我說個事兒你彆罵我。”
蔣燃笑著:“怎麼了?”
“昨晚我把房卡給錯了,就是……”任楠緊張地解釋著,“把你的跟我宴哥的房卡弄混了。他去酒店就直接住你的房間了。”
“哦,就這麼個事兒啊。”蔣燃倒是不以為然,起身拿起頭盔,也往場地那邊走,“換過來就可以了——酒店房間有人收拾吧?”
“嗯,有的,”任楠跟著他向外走,“不過,你女朋友昨晚不是過去酒店了嗎?她應該是直接去前台報你名字拿的房卡……”
蔣燃套頭盔的動作一頓,看任楠。
任楠以為他生氣,咽著口水說:“你、你昨晚沒回去,那、那她……”
又趕緊轉移話題:“應該……沒啥事吧?宴哥也沒說……哎,對,還說呢,燃哥,你晚上給你女朋友帶來啊,我們都沒見過呢?這次又準備藏著了?”
不遠,程宴北已打開車門上了他那輛SF100。
蔣燃戴好頭盔,收回視線。
“行,我晚上叫她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