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說,“就是你兼職好幾個月了。”
他輕輕“啊”了聲,笑道:“你就因為這個生氣?覺著我瞞著你?”
懷兮怕他覺得她幼稚,彆開頭。
很快,頰上就貼過一個十分溫柔的力道。
他將她的臉轉了過去。
於是一個抬頭,又對上他的眼睛。
他似乎也在醞釀怎麼開口。
但她看著他的眼睛,先行一步,對他說:“我就是覺得,離你太遠了。”
程宴北微微一怔,溫柔地凝視著她。沒說話。
她這會兒,忽然又紅了眼眶。半是哽咽的。
“……我離你那麼遠。”
她不是一個容易哭的女孩子,就是有些任性的話,不合時宜的小脾氣,平日裡也被他柔化了。
但是長期浸泡在這樣的糖罐子裡,是一丁點雜質都容忍不了的。
“我離你太遠了,有時候打電話都覺得跟你很遠,明明跟你在一個城市,明明每周都能見到麵……為什麼還是那麼遠。”
她說著,便不受控製地哽住了嗓音,看著他,將積壓這麼久的,所有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你怪我小心眼也好,覺得我無理取鬨也好,敏感也好,我就是不想離你那麼遠,不想對你的事一無所知……”
“我就是覺得你瞞著我,你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非要瞞著我……我猶豫了這麼久才問你,是覺得實在憋不住了,之前不問,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問。”
她這般近乎語無倫次地說著,然後就被他攬到了懷抱中。
伏在他身前,嗅著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她也緊緊地回擁住了他,繼續語無倫次地傾訴著:“就是在你這裡得到的太多了,平時能這麼抱著你的時候太少了,所以一分一毫關於你的事,我都不想錯過。”
“我知道了。”他輕柔地拍了拍她單薄的脊背。
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
她察覺到了。
不知是否是她敏感,這會兒的歎氣都成了遮掩。她不由地將他抱得更緊了些,都成了一種偏執的禁錮。
“以後彆瞞著我了……”
“好,”
程宴北笑了笑,撫了下她長發。她的長發一直蓄到她腰間,發絲柔軟,泛著層香氣。
“你其實不用在意會不會錯過我什麼事的,”他說,“我就是周末沒什麼事去兼個職,用不了多少時間,也不是想瞞著你。”
“真的?”她不放心地問。
“嗯,真的。”他溫聲一笑,“以後有什麼事都告訴你。我也沒覺得你敏感,老實說,剛才你喊出那一聲,問我有沒有事瞞著你,我是有點懵的——但又覺得,你跟我發發脾氣也沒什麼不好。”
“為什麼?”
“就是也覺得,平時離你太遠了吧,”他若有所思地歎了聲氣,又笑,“跟你的想法一樣,覺得一丁點平時跟你見麵接觸不到的情緒都很可貴。”
懷兮咬了下唇。
是這樣的。她也有很多在學校、社團遇到的糟心事想傾訴,但就是因為平時不能朝夕共處,所以那一丁點可貴的,能夠麵對麵相擁的時刻,都想以最飽滿的愛意給予對方。
不想給對方太多的負能量。
比起共苦,他和她似乎都更願對方與自己同甘。
“彆生氣了,”他半天沒等到她的回應,又去用手夠她的下巴,想捏她的臉頰。
她卻是順勢將臉頰枕入他的掌心。
抬眼,直勾勾地瞧住他,似乎在觀察他會不會再欺瞞她,“以後,真不會瞞著我了嗎?”
她一字一頓地問。
“當然不會了。”他說。
“如果你再有事瞞著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瞧住了他,“我就跟你分手。”
這麼說像是賭氣。幼稚的賭氣。
她以前可是一個很討厭用分手來作威脅的人。
可是這一刻,對他那種濃烈的占有,想全都一股腦釋放給他,再裹挾住他的控製欲,在一瞬間膨脹到極致。
但其實她無法想象,真的分手後,她會不會無法愛上彆人,以至於沒辦法跟彆人談戀愛。
也無法想象,真的分了手,他毫無保留給予她的這些溫柔與耐心,會不會再毫無保留地給下一個人。
“好。”
他的嗓音與晚風一樣溫柔。
最後如此答應了她。
“那我原諒你了。”她心情大好。
“好,”他又笑,“那我要不要說一句‘謝謝’?”
“——不客氣。”她立刻嬉皮笑臉地回應了他。
第二天,程宴北罕見地放了半天假。
懷兮和他來到鶴城這麼久,兩個人都沒好好地逛一逛,不是他沒空,就是她沒時間,要麼兩個人都要為暑期實習奔忙。
午飯後兩人出發,去這個小城一個很有名的古鎮經典溜達了會兒,傍晚快回程,懷兮發現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的一條街街角,有一個紋身店。
先前鞏眉想讓她大學考師範,她第一反應就是,完了,那以後穿衣打扮什麼的都得注意,還不能在特彆明顯的地方紋身。
她從小到大不算是那種非常叛逆的女孩子,因為上學讀書都在鞏眉這個當老師的眼皮底下,在學校裡也總被當作“老師的孩子”加以注意,並不敢有多麼明顯的叛逆行為。
但多少肯定是有點反骨的。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紋身。
那天磨了他許久,他才答應她進去。倒不是覺得這樣共同紋身的行為有多瘋狂——他與她相識以來,瘋狂又反骨的事情沒少做過。
而是擔憂她可能會痛得忍不住。
這事兒可不是那種覺得疼痛就隨意半途而廢的事情,一旦開始就隻能忍著痛,一直到結束。
懷兮一再表示她不怕疼,但紋的時候還是疼得紅了眼眶。
他在旁邊陪著她,手心被她掐到通紅。最耐不住之時,她覺得最難忍,還張口去咬他的手。
給懷兮紋身的女孩子年紀不大,經驗也不是很足,瞧著懷兮這架勢,不知是停還是繼續。
程宴北手也沒抽回,就任她那麼咬著。
問她是否繼續,她便點一點頭,又心疼地去看他手上的一圈兒牙印,像隻小獸似地,邊去親吻他的手背。
他們挑了一對兒的圖樣。
她選擇紋在後腰右側靠臀部的位置。一株野蠻熱烈的長刺玫瑰,妖嬈又熱烈。
但是隻紋了三分之二。
另外三分之一是為了配合紋在他靠下腹位置的長刺荊棘的。
懷兮紋身的後半部分構圖有些複雜,是紋身店那個女孩子的哥哥上陣紋的。
本來玫瑰與荊棘是一個圖案,但紋身師說可以分開紋。總有情侶來紋身,將圖案拆成兩部分的。
但他又半開玩笑地提醒,萬一以後分手了,多少有點尷尬。洗紋身可比紋文身疼多了。
這話是在給懷兮紋完三分之二時說的。好像若是她改了主意,就給她紋一整個。她的另一部分,也並不屬於誰。給程宴北再另找個圖案就行了。
程宴北卻說,他要那另外的三分之一。
他很堅定。
後麵懷兮指指點點地跟紋身師說,將那紋身給紋到他下腹時,紋身師還略帶曖昧地瞧著他們。覺得他倆頗有情趣。
程宴北在裡麵紋身,懷兮陪了一會兒就有些困了。本來下午就準備回到住處的,現在時間這麼一晃,都已經晚上了。
懷兮趴在外麵,打了個盹兒。
再醒來,程宴北那邊也基本快結束了。懷兮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了好幾通未接來電。
都來自黎佳音。
她正猶豫要不要回過去,黎佳音已經打了過來。
“我要追你哥。”黎佳音興奮地說。
“……什麼。”懷兮思緒晃了一瞬,差點沒聽清。
“我今天又碰見你哥了,在北京——你哥不常回港城麼,你爸不是在港城?”黎佳音絮絮叨叨地說著,不乏激動。
“什麼,”懷兮又有點兒回不過神,半天才辯聽明白了黎佳音那話,“你現在還沒回上海?你還在北京嗎?”
“對。”
“不就實習一周嗎?”
“那是你,學校就要求一周,我這邊要乾一個暑假呢,我不回上海了,”黎佳音說,“哎對了,我還沒跟你說你哥——”
“我哥怎麼了?”懷兮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黎佳音剛開門見山第一句就是要追懷禮,不禁笑著問,“怎麼,你倆發生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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