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惟說:“現在回老家,得開到淩晨。你確定嗎?”
“等等!”顏姝抿著嘴繼續思考。
家太多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回哪。
顏姝擺擺手:“隨便住哪兒吧,你隨便送。”
顧惟無奈了。他剛回國,也不知道顏姝現在住的地方。知道大林人品不好,也刪了聯係方式。現在根本不知道問誰。
他準備打給顧海問一問,顏姝醉得厲害,在旁邊哼哼唧唧,看上去很不舒服。
“我想上廁所顧惟。”“……”
前麵不遠有家酒店,顧惟打方向盤,把車開到酒店門口。
前台要求出示兩個人的身份證件,顧惟說:“我不住。”
前台看了眼醉倒在沙發上的小姑娘:“您好不住也需要登記。”
顧惟隻好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登了記,攙著顏姝進電梯。
顏姝跌跌撞撞上完廁所,看到地毯上的小熊貓,想到了伍岑。
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顧惟在外麵燒水,扭頭看了她一眼:“姝姝?”
顏姝沒反應,發完呆,慢吞吞坐到沙發上。
繼續發呆。
顧惟端著水過去,看了她一眼,就再也移不開。
小姑娘穿著蓬鬆的毛領大衣,裡麵是一件吊帶長裙,長發曲卷,像是暗夜裡的精靈。黑色迷幻的長裙配上潔白無瑕的大衣,烈焰紅唇,襯得她皮膚白到反光。
可能是燈光的作用,她整個人也透著性感而不自知的魅人火焰。
純和欲,全被她占了。
顧惟回想高中時,顏姝就是他見過最驚豔的女孩,現在依然是。
“你盯著我做什麼?”顏姝突然笑得好甜:“顧惟我問你,你作業到底寫沒寫完?是不是故意藏起來,陪我罰站?我知道了。你肯定……肯定是暗戀我!”
顧惟:“……”不自然地彆開臉。
顏姝歪起腦袋,緊盯著他,追問:“是不是啊?我告訴你,你休想!我是不會早戀的!你也不要。”
顧惟失笑,端起水杯:“喝點水。”
顏姝不肯喝:“拿酒來。不喝水!”
“你喝多了。”顧惟找到顏姝的手機,刷臉解鎖,顏姝不配合,腦袋轉來轉去。
顧惟抬手壓著她的發頂,解鎖成功。
顏姝氣呼呼地趴到沙發上。
從顏姝的通訊錄裡,顧惟並沒有找到伍岑的手機號。不過最近通話裡有個“伍大老板”。
他打過去。
提示音隻響了一聲就被接通:“在哪?”嗓音沒有一絲溫度。
伍岑去接顏姝撲了個空,打電話給她,話沒說完就被掛斷。他心情不悅,語氣帶著少有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這難免讓顧惟覺得荒誕。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居然嫁了個對她這麼冷漠的老公?
親身體驗到伍岑對顏姝的態度之後,顧惟突然有點想笑。
可能像伍岑這種家世的頂級富豪,眼裡更在意金錢利益。就算是青梅竹馬的妹妹,娶回家也一樣受冷落。
他突然間明白了,顏姝為什麼要離婚。
“您好,伍先生。我顧惟。”
伍岑愣了兩秒。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確定是顏姝的手機號,沉聲說:“她呢?”
“姝姝喝醉了,人在酒店。如果伍先生沒時間,我可以代為照顧。”
“地址。”要到地址後,伍岑掛了電話。
顧惟隻是隨口那麼一說,就算他喜歡顏姝,也不可能在她婚約續存期間和她共處一室。
做律師這行,深知各路奇葩詆毀,他知道女孩子的名聲有多重要。
剛才故意那麼說,無非是在替他年少時喜歡的女孩打抱不平罷了。
從帶顏姝進酒店客房開始,顧惟就用手機錄製下了全過程。這是對他清譽的保證,也是為了保護顏姝。~_~
給伍岑打完電話,直到他人到來。
顧惟對著手機說了句:“晚上22:15分,我把顏姝小姐交還給了她老公。”又對著伍岑的臉掃了一下:“錄製結束。”
伍岑說:“顧律師很敬業。”
“習慣了。這是個講究證據的時代。萬一被無聊人士拍到,散播出去,對我們大家都不好。”
伍岑道了聲:“謝謝。”
顧惟拿起外套:“伍先生,再會。”
伍岑:“恕不遠送。顧律師。”
顏姝感覺身體懸空,好像被人抱起來了。
她腦袋發沉,隻記得剛才因為沒寫作業被罰站。身後兩個調皮搗蛋的男生用鋼筆戳她腦門兒,給她氣得想打人。
“顧惟,你去看看老師走了沒有……”她突然聞到伍岑的味道,忍不住靠近了些。
她聲音太輕,伍岑沒聽清,湊近就聽見她喊“顧惟”。
伍岑冷著臉,手臂僵著。
顏姝往他懷裡鑽的時候,他竟然想推開她。
“姝姝,彆鬨了。”
顏姝咯咯地笑:“怎麼你也學我哥哥,動不動就說我鬨。”
顏姝平時都是直呼顏淮的大名,除非有事相求才會喊聲哥。“哥哥”一般是稱呼伍岑。
伍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明知道她醉了,在胡言亂語,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哥哥不好嗎?”
“不好!他老欺負我,他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像是找到了傾訴途徑,她突然嚎啕大哭:“他不想要我了。”
伍岑不想要她了,他們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見過麵,他討厭她。
她都獻祭自己的身體了!他還是不喜歡她。
她努力的想去睡服他。可是沒有成功。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留住他的東西了。
“沒有不要你。”伍岑騰出一隻手來摁電梯:“聽話,不要吵。我帶你回家。”
“不回家!”顏姝的聲音迷迷糊糊,她突然間想起:“你帶我去你家吧。”她要請海哥吃飯。海哥上次幫了她大忙。
伍岑抿著唇,眼神越來越冷。
顏姝自己嘀咕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伍岑把她放在車後排座椅上,開車回家。
那天伍岑說,喜歡她最喜歡那條裙子。之後顏姝就每天都穿長裙。黑與白的極致碰撞,一點沒露,偏生出比暴露更妖冶的野性。
伍岑頻頻看後視鏡,觀察顏姝的動作。他比較擔心她從座椅上滾下來。
看她翻來翻去一直嚷嚷喊顧惟,伍岑就不看了。滾下去,摔疼了,就不會再喊了。
回家後。
伍岑給顏姝卸妝,一點一點擦掉她嘴唇上的口紅。
顏姝皮膚雪白,他沒控製好力道,等他卸完妝,她的臉頰也浮起一抹俏麗的紅。
伍岑記性好,看過無數次顏姝卸妝的流程,對她這些瓶瓶罐罐的順序都有印象。
見她皺眉,他放輕了手勢。盯著她的嘴唇,想咬掉它,這樣她就沒辦法一直喊顧惟了。
*
半夢半醒間,顏姝感覺到身上的重量。她太累了,沒有精力去探究,閉上眼,繼續睡。
顏姝做了個美夢。豔陽高照,春天裡開著花,世界很美好。
突然間狂風驟雨,花枝被折斷了。
顏姝被夢境惡劣的天氣驚醒。
聽見耳畔沉而重的呼吸,她愣了愣。
等她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顧惟??”顏姝驚叫出聲,被徹底嚇懵了。
恐懼感洪水猛獸般襲來,取代了身體本身的歡愉。
顏姝大喊大叫,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伍岑捉住她的手腕。不想再聽她喊顧惟的名字,低頭堵住她的嘴。
顏姝拚命推拒,嗚咽著罵:“瘋子!趁人之危的變態!無恥!”
伍岑沒有放開她。他就像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小人,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暴戾儘數被激出來。僅存的一丁點理智,全被她剛才的那一聲“顧惟”擊潰。
顏姝的心猛地往下墜,腦袋嗡一聲炸開,耳朵裡全都是奇怪的電流聲。什麼也聽不見了。
——完了,全完了。
她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