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1 / 2)

這月十五,林家姐弟去給賈母晨昏定省,用完早飯,一大家子坐在套間裡喝茶,忽然見薛姨媽對林徽道:“大姑娘,你若是擔心寶鈔兌換不了,儘管交給我們。”

林徽道:“交給您?”

“是啊。你就彆難受了。不會讓你委屈的。”

那神情,仿佛林徽什麼是小門小戶、上不得台麵的女孩子一樣。

林徽見賈母高高地坐著,一句話都不說,心裡就明白了三分。

要知道,賈母跟前的這個幾個女孩子打小嬌生慣養,就是經常過來小住的史湘雲,長到十幾歲也是個連當票子都不認得的千金小姐。

她今兒個若是答錯了,庶出、小娘養的這種話倒是其次,怕是要連累林家被人看輕。

她道:“讓薛姨奶奶費心了,我原不靠這點子俸祿過活,不過是心有疑竇,盼著父親解惑,並不是為了彆個。而且寶姐姐說了,姨奶奶家的鋪子不收寶鈔,這是姨奶奶家的規矩。因為我這點子小事,卻要害得姨奶奶家壞了規矩,不是我們林家的行事。這種話,姨奶奶日後休提,不然,惹惱了我,我便不許寶姐姐進我們的屋子了!”

說得賈母也笑了起來。

地下的王熙鳳便道:“虧得姨媽今兒個提起,我這才想起來。昨兒個平兒回來,也說妹妹悶悶的。我還納悶呢!怕是下麵的人不周到,倒叫妹妹受了委屈!卻沒有想到,妹妹是想家了!”

“鳳姐姐這話卻錯了。我昨兒個卻不是為了想家呢!”

“那為著什麼事兒?”

“這事兒說來,跟寶姐姐有些關係。”

“跟寶丫頭?”這下連邢夫人都好奇了。

“是啊。去年禪位大典,今年宮裡自然是要添人的。聽聞今年的秀女還跟過去不一樣。其中四位尤為突出!”

邢夫人道:“四位?”

“是啊,一位是晉中皇商範家的範姑娘,一位同樣是晉中皇商亢家的亢姑娘,第三位是揚州鹽商的杭姑娘,最後一位是徽商汪家的汪姑娘。”

邢夫人道:“怎麼都是商賈之家?”

“大舅母可彆小看了這幾家。聽聞去年軍需不足,範家孝敬了兩百六十萬兩,一百五十萬石糧食。亢家孝敬了兩百萬兩銀子、兩百萬石糧食!還有鹽商杭家,他們是揚州的,父親說過杭家每年要孝敬朝廷至少十萬兩白銀。汪家是徽州的,我不太清楚,聽說也不少。”林徽道,“所以我才納悶,論理,寶姐姐家也是皇商,豪富之家,應該跟範家亢家差不多吧?怎麼範家和亢家的女兒能進大選,寶姐姐卻連選女官的小選都撩了牌子?”

王夫人道:“好端端的,大姑娘關心這個做什麼?”

“回二舅母,前兒個宮裡來人,問我要不要補兩個才人讚善之類的女官。我想著,如今我在老太太跟前,有兩位舅母和鳳姐姐照應,又有方典儀並諸位姐姐輔佐,諸事便宜。況今年不止宮裡的公主們跟前要添人,各王府也要添人,因此說今年我還在孝中,不宜鋪張,來年小選再選女官,我再要也是一樣的。”林徽笑眯眯地道,“聽聞這四位姑娘都生得嬌花軟玉一般,是個頂頂出挑的人。我就在想,比寶姐姐如何,將來會不會是貴人。想得太入神,倒叫平兒姐姐記在了心裡。”

王熙鳳道:“原來是這樣!”又罵道:“平兒這個丫頭,越來越糊塗了!竟然連話都說不明白!”

“平兒姐姐也是擔心我這裡有個什麼事兒,鬨出來讓鳳姐姐難做,因此才事事上心。鳳姐姐怎麼怪起她來?!要我說,虧得鳳姐姐跟前有這麼個人兒,省了多少心。”

王熙鳳笑道:“萬萬沒想到,我們平兒竟然得了妹妹的眼!”

“都是鳳姐姐會調·教人,你看看平兒姐姐的品貌、行事,比老太太跟前的姐姐們差哪兒了?也是平兒姐姐日日在鳳姐姐跟前,左膀右臂的,鳳姐姐用慣了,反倒不覺得。”

喜得王熙鳳拉著林徽對賈母道:“老太太,您看大妹妹這爽利的性子,像我的親妹子不?”

賈母笑道:“像!哪裡不像!說來大丫頭跟你也投緣,來的第一天,單單叫你姐姐。可見你們啊,是上輩子帶來的緣分!”

王熙鳳笑道:“那可不!若不是我哥哥跟大妹妹年紀不相襯,又是個白身,不然,我一準旋磨一般求了老太太和姑老爺,求了大妹妹給我做嫂子!”

“鳳姐姐~!”

說生氣,林徽倒是不怎麼生氣。因為她知道,王熙鳳素來八麵玲瓏,她這樣說,八成是說給那些沒眼色的人聽,省得她們打自己的主意。

隻是古代閨秀都是如此,聽到議親,就是心中不以為意,好歹要裝個樣子。

賈母也道:“你呀,又來油嘴滑舌!你妹妹還小呢!”

下麵的賈寶玉愣愣地道:“奇怪!怎麼同是皇商,竟然會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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