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嫁過來這幾年,就看見這兩位想著方兒往自個兒屋裡扒拉,就沒有手掌心往下的時候。
就是賈璉,背地裡也跟王熙鳳嘀咕過兩回。隻是他們是兒子兒媳婦,有些事兒不好張嘴。
原以為他們這一房就這樣了,哪裡想到林徽竟然對賈赦邢夫人有如此影響力!
平兒笑道:“這也是各人的緣法。難怪寶二爺常說,林大妹妹合該在我們家!莫說大老爺大太太,我看奶奶也把她當親妹子看呢!”
王熙鳳道:“可不是!她來的第一天就叫我姐姐,我就知道,她跟寶丫頭一樣,是個會來事兒的。不過她又跟寶丫頭不同。寶丫頭會來事兒,偏生生在那樣的人家,到底誤了。你可彆忘了,金玉良緣最開始是出自誰的嘴!林大妹妹同樣會來事兒,可正經事兒卻從來沒誤過。之前她送的兔子,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雲姑娘、寶姑娘,每人一對白兔,琮兒、環兒、蘭兒,每人一對黑兔,獨寶二爺白兔黑兔各一對。彆人倒也罷了,可把寶二爺喜的什麼似的。”
“那你可知道,這個月,除了這府裡,她一共送出了不下五百隻兔子?”
“怎麼這麼多?!”平兒驚道,“兔子什麼的,偶爾打一隻兩隻也就是了。怎麼可能……”
“你二爺查到的。林大妹妹的奶兄就在那莊子上,單管養兔子的事兒,聽說養了好幾千隻!各色的都有。跟我們這樣的老親,還有王府那邊,林大妹妹都是按著哥兒姐兒送的,而且送的多是純色奶兔。一般的人家就是菜兔,另外搭上幾樣莊子的出產。東西是小事,可她是晚輩,送的又是家常用得著的。聽你二爺說,就是禦史台最古板的那幾位,也儘收了。”王熙鳳遙指拜帖方向,道:“隻是我再想不到,竟然有人往我們府裡遞了拜帖。”
要不是賈璉,王熙鳳才不管呢。
她從來就是如此,也不怕什麼陰司報應,管她什麼事兒,她說行就行!
可賈璉是她的丈夫,兩人又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彆人說的,她可以全然不放在心上,可賈璉如此關心,由不得她不上心。
平兒聽懂了。
她也聽說過外麵窮官的日子。據說那些窮官家的哥兒姐兒都要抄書、做針線補貼家用,一年到頭都不得閒,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有機會吃上肉,比平民之家好不到哪裡去。決意做清官的,更是吃一次肉都會轟動整個京師!
平兒道:“菜兔是油水少,好歹個頭大,莫說十斤,十二三斤的都不少見,養得好的能長到十五斤。兔皮剝了,硝製好,做成背心,又是一件衣裳。京師的冬天冷,一件兔皮背心,也許就是一條人命!難怪那些人都收了!”
王熙鳳道:“正是這話!東西不值什麼,卻送到人的心坎兒裡,這就是本事。”
平兒揣度著王熙鳳的意思,故意道:“真想不到,郡主對老親們上心,對這些窮官兒也上心呢!”
王熙鳳道:“這官場上的事兒,誰知道呢。”又道:“我原想著,你二爺今兒個若是在家,正好跟他商量一二。誰想到,他竟然不在!今兒個早些歇息。明兒個直接回了老太太也就是了。”
平兒連忙應了,伺候著王熙鳳更衣入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