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那,海麵瞬間歸於寂靜,靜到連根針掉到水麵,都能聽到。麵前的妖怪們緊張地捂住自己的嘴,臉上寫滿了“我又很乖哦”的真誠。
大家這麼安靜,白棠都不好意思咽口水了,他一個一個回答道:“還要很久很久才能開花。”
“你應該不適合陪我開花。”看到那個小水母沮喪的樣子,白棠趕緊安慰道:“因為你就像大海裡的水晶花,適合盛開給他人看。”
小水母:“……嚶。”
“我喜歡什麼樣的妖怪?”白棠的目光落在粼粼的水麵上,他輕聲道:“我喜歡,溫柔的,英俊的,穩重體貼的妖怪。”
一直當做背景板的蘇思遠動了動指尖,脊背慢慢繃緊。
“性子不要太急,從容一點就好。說話不要滿嘴跑火車,說到做到,言出必行才好。但也不要太沉悶,”白棠垂首,小聲道:“會說些情話更好。”
眼前好像浮現了那晚蘇思遠說著土味情話的樣子,男人橫抱起他,垂眸溫柔道:“該睡覺了,暖床的小妖怪。”
其實那個時候,那些未名的情愫就不可控地湧上心頭,和花骨朵一樣,藏著未說出口的喜歡。
喜歡什麼呢?
喜歡蘇先生呀。這個會說情話的蘇先生。
“他應該要熱愛生活一點,比如種種花,泡泡茶,曬曬太陽。”
譬如滿天飄灑的玫瑰花雨,飄蕩在空中的棉花,還有盛開在湖麵的曇花。
或許是更早一點的事。
比如他推開窗口,看到花園底下澆水的男人,陽光照在那個男人的身上,給他鍍上一層金邊。蘇先生提著花壺,亮晶晶的水花灑落在綠葉上,而那雙棕色的眼眸靜靜地望向他。
極淺的眸色,所以什麼情緒浮動在上麵,都看得出來。
那些溫柔的,纏綿的,隱忍而深情的喜歡。
係統說的真的沒錯,蘇先生這個人,連喜歡都藏不住。
*
蘇思遠撥弄著曇花的手一頓,猛然垂在了水麵上,攪亂了一片寧靜。
那倒映著曇花的水麵變得晃蕩混亂,就如同蘇思遠起了地震的內心世界。
心中已是兵荒馬亂。
紛紛揚揚的樹葉全部掉落下來,隻留下光禿禿的枝乾。樹懶緊緊抱著大樹,緊張到兩爪哆嗦,尖銳的利爪在樹麵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深深的,痕跡。
為什麼樹木有紋理?因為我每次一想起你,就會忍不住抓著樹麵,從樹根抓到枝椏,從白天抓到黑夜。
你說的那個妖怪是誰?
他是我嗎?
他一定是我,對不對?
那兩隻小耳朵可憐巴巴地蜷縮在一起,既渴望傾聽,又害怕聽見。
“對待工作要認真負責,這樣就有能力賺錢養家。”
總是西裝革履的蘇先生,在公司中努力工作的蘇先生,給他開後門,拿到創業證的蘇先生。
還有那……有著濃濃黑眼圈,顯得十分憔悴的蘇先生。那個蘇先生把頭枕在他的肩上,英俊的臉在陽光下呈現出白釉的光,濃密的眼睫投下一小塊陰影,那長長的眼睫,好像隨時會被驚醒的蝴蝶。
白棠搖了搖頭,“也不用太努力工作了,他可以負責貌美如花,讓我來賺錢養家。”
“這樣他平時就能在家睡大覺了。”
蘇先生是一隻樹懶,作為一隻樹懶,乾什麼要那麼累呢?他應該曬著太陽,抱著大樹……也許要抱著他送的抱枕呼呼大睡。馬上就要到七夕了,到時候蘇先生就可以收到禮物了,蘇先生會喜歡嗎?
會嗎?
一定會的吧。
白棠不知道什麼時候,說著說著,臉上就帶了一點朦朧的笑,他抬起臉,轉頭看向蘇思遠,看了許久。
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看著眼裡倒映出的自己。
原來我在想著蘇先生的時候,竟然是笑著的呀。什麼是喜歡一個人呢?是不是想起他,就忍不住笑起來呀?
白棠這樣好心情地笑,他看著蘇思遠,一字一頓道:“我有心上妖了。”
全場一片死寂,所有的妖怪好似都被點了定身穴,他們看到那位廣袖長袍的少年眉眼彎彎,快樂地笑了起來,“我喜歡他。”
“他也喜歡我。”
“你說對嗎?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