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君,芥川君，你們兩個這是什麼姿勢？”
那站在拐角陰影裡的人往前踏了一步，麵容清晰起來,但好像更陰森了,因為那張臉完美得不似人類,精致到極點，像建模建出來。
不變的公式化一般的可愛笑容,讓周圍更起了一陣幽風,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巷子裡麵的毒氣不隨風擴散。
男人心裡覺得這風是那個人搞得鬼，目的就是讓他的毒氣變淡，當即非常自滿驕傲。
他用異能創造出來的狗群,可不止能像普通狗一樣攻擊而已。
“北原先生！不要靠近這裡，這裡有毒氣！”中島敦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後,忽略脊背竄起的激靈感，大聲焦急地喊。
“毒氣？”北原水野環顧四周，眼裡閃過一抹冷漠的金芒。
這些毒氣有一部分開始溢散。
北原水野自語：“要是亡者增多，鬼燈大人會更恐怖的，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抖S的鬼神加班過度到底有多可怕啊……”
“你在嘀嘀咕咕什麼呢，”男人道,“又是沒見過的生麵孔，在我麵前,裝神弄鬼可沒用，這裡都被毒覆蓋了,隻有吃了解藥的人才會沒事，告訴你一件恐怖的事情哦，最後的一份解藥已經被我吃掉了哈哈哈。”
北原水野挑眉,看著男人在那邊叉腰大笑，變魔術地般，手一翻，掌心就出現一個大桃子。
冰塊凍結，再碎開後，就洗乾淨了，一個乾乾淨淨的桃子。
北原水野拿起，啃了一口，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男人：“……”
中島敦：“……”
芥川龍之介：“……”
“哼，”男人回過神，“看來你已經知道現在的情況了，想做一個飽死鬼上路，本大爺滿足你。”
芥川龍之介盯著北原水野手裡的桃子，腦海裡一瞬閃過什麼，今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被什麼東西串了起來。
晚上酒量增多的中原中也、被毒爪抓出血卻沒有任何中毒表現的中島敦，以及現在北原水野在布滿毒霧的戰鬥現場吃桃子的行為……
是那個桃子！芥川龍之介眼睛微微睜大。
剛剛那家夥說的，他賣的桃子能解毒居然是真的？！
“芥川，怎麼了？”中島敦感覺懷裡的人有些許輕動，低頭擔憂地問。
“你這個……笨蛋！”芥川龍之介咬牙道。
“哈？”中島敦莫名被罵，一臉懵逼，“喂喂，我可是好心幫你，你怎麼能罵我？不過北原先生……”
芥川龍之介打斷他的話：“你就看著吧，有事的不會是他。”
中島敦不解：“怎麼會？”
“吃飽了嗎？”男人看北原水野吃完了桃子，微眯起的眼裡閃過愉悅。
北原水野吃完了，笑眯眯地點頭：“嗯，吃完了，我們開始吧。”
“人虎。”
“嗯？”
“那個男人比你更傻。”
“……我想把你扔出去。”
“宰了你。”
“……”
北原水野走進毒霧最弄的區域，也就是戰鬥中心，中島敦頓時緊張起來，臉色凝重，咽了咽口水。
北原先生真的沒事嗎？
忽然，中島敦腦海裡閃過紅色的桃子，表情不可思議起來，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受傷的手臂，剛剛自己沒事該不會是因為那個桃子吧？
一個桃子，居然真能解毒？
北原水野抬手，周圍蔓延出冰霜，大地結冰，周圍的牆壁也結上一層冰，很快構建出一個冰籠，冰籠一開始很高，成型幾秒後，往下壓。
把那些毒霧一起壓下來，控製在這個冰籠裡麵。
“這是打算用自殺式的辦法來阻止毒霧擴散到外麵？”男人嘖嘖幾聲，“看來你也是個好人啊。”
“亡者數量過多，我的上司會很恐怖。”
北原水野走過去，男人也不打算出手，就這麼抱臂傲慢地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心裡計算起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的表情越發自得，也越發狡詐。
真的沒事，中島敦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時間逐漸流逝，北原水野距離男人隻有一個狗群的距離，下.盤穩定，沒有任何不適，可愛的笑容依舊，一步步靠近男人。
男人開始慌了，但疑心北原水野是裝出來的，自己也裝出冷靜的模樣。
北原水野在狗群最前麵那隻前停下，輕緩低磁的聲音在安靜的巷子裡似有回響：“非常感謝這位先生幫我客人們展現了我代購產品的效果。”
“哈？”男人懵逼一瞬，惱怒地說：“我最討厭彆人這種風輕雲淡的態度！”
男人的憤怒很快讓狗群一個個麵目猙獰起來，群撲向北原水野。
北原水野腳下冰刺從冰地上突.起“叮叮叮——”一陣清脆聲響，突.起的冰刺呈一道直線，越來越大，直接凍到男人臉前。
男人額頭滴落冷汗，往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背部抵到牆壁。
這個異能者為什麼不受異能毒素的影響？就算他小弟已經死了，但異能毒素的效果還可以維持24小時才對！
男人臉上情緒轉變很快，最後定在猙獰的惡人臉上。
“我看你在這毒霧裡能堅持多久！”
周圍的綠色毒霧忽然往狗群這邊聚集，每隻狗的毛都在容納毒霧，現在狗群成了移動的毒霧。
在中心的北原水野，遊刃有餘地乾掉攻擊他的異能狗，每乾掉一隻，毒霧就爆出來，層層疊加，讓中島敦看得心驚膽戰。
那個桃子真的能抵禦那麼濃的毒嗎？
他看得大氣不敢喘。
男人自己聚合毒霧，倒是省了他很多功夫。
北原水野把自己和狗關在冰籠裡，裡麵各個角度的冰刺刺出，很快異能狗群就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籠子的毒霧。
北原水野從冰籠裡麵退出來，看到想跑的男人。
男人現在看北原水野那張有著孩子般天真爛漫的臉，隻覺得一陣陣寒氣不斷從腳底往上竄。
“躲貓貓遊戲結束了。”
北原水野背對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兩人看不到北原水野的正臉，隻看到男人仿佛見鬼的驚恐表情。
“這位先生，請下地獄吧。”輕緩的聲音伴隨嗚嗚的風聲，冰籠裡的溫度似乎更低了，陰森的感覺布滿整個冰籠。
中島敦下意識抱緊芥川龍之介。
“放開。”芥川龍之介用手肘打在中島敦肚子上，不過沒什麼力氣，中島敦陷入緊張狀態，根本沒感覺到。
芥川龍之介額頭浮現“井”字形的青筋。
羅生門的封閉空間已經消失，他現在連續動根手指都費勁，隻能用布滿殺氣的陰沉目光看著中島敦。
中島敦現在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個北原先生到底是不是鬼，越緊張，抱芥川越緊。
芥川龍之介隻感覺中島敦越抱越緊，他一肚子火，沒辦法發泄。
給我等著。
男人發出驚恐的慘叫，好像看到什麼恐怖的場景，渾身抖如篩糠，眼睛瞪得似乎都要跳出來一樣。
“你、你、你……”
北原水野往前走了一步，男人白眼一翻，嚇暈過去了。
那個男人到底看到了什麼，居然直接被嚇暈，中島敦心跳如鼓，他看著北原水野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月光下，幽幽的黃光照在大地，打亮北原水野一邊的身體，另一邊被陰影籠罩。
黑色及腰的長發被“嗚嗚”的風吹動，輕飄飄地在空氣舞。
那人身體一動，是要轉過來的前兆。
中島敦緩慢地倒吸氣，不敢喘，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轉過來的會是什麼，是恐怖溢滿血的臉嗎？還是血肉模糊的臉……
中島敦咽了咽口水，抱著芥川龍之介的力氣是自己沒有察覺的大，把人當抱枕，完完全全抱得死緊，一點縫隙都沒有
芥川龍之介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死人了。
這種感覺很陌生，讓芥川龍之介非常想逃離這種感覺。
溫泉的陌生氣息環繞在周圍，大腦不斷警報。
“敦君，你們這是什麼姿勢？”
北原水野轉過頭，臉還是那張漂亮可愛的臉，沒有中島敦想象中的那種恐怖，月光下，一半的臉籠罩在陰影中，像神秘的黑夜精靈。
“啊？”中島敦後知後覺，低頭看了一眼，對上芥川殺氣騰騰的眼神，被嚇了一跳，趕緊放開雙手，並舉起來。
“抱歉我剛剛太緊張了！”
中島敦雖然放開了手，隻是芥川龍之介目前因為毒素力氣接近全無，還是靠著中島敦。
“你們的關係原來這麼好嗎。”北原水野走過來，輕快的聲音讓芥川惱羞成怒，讓中島敦害怕。
中島敦連忙擺手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北原水野表情單純地歪頭。
“就是，就是……”中島敦越是急切越難以表達自己的意思。
“閉嘴人虎。”芥川龍之介聽不下去了，越描越黑，一聲嗬斥讓中島敦閉嘴。
中島敦委委屈屈地閉上嘴巴。
芥川龍之介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勉強動了動頭的方向：“北原先生，麻煩賣給我一個剛剛那種桃子。”
北原水野剛才在樓上跟中原中也說沒了，結果剛剛在這裡反手就拿出一個，芥川龍之介篤定對方肯定還有。
“這個好說。”
有錢賺還方麵，北原水野速度很快，變出一個桃子，用冰塊弄乾淨，還貼心地像給中原中也那樣，凝聚出一個冰碗，把桃子切成小塊，附帶冰叉。
北原水野把冰碗遞到芥川龍之介麵前的時候，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
“芥川君，現在又一個問題，”北原水野看著動根手指都艱難的芥川龍之介，“你要怎麼吃？”
芥川龍之介：“……”
這種必須求助彆人的感覺一點都不舒服，他正張口想說等麻煩先塞一個到他嘴裡，讓他恢複些力氣再自己吃，結果北原水野露出有主意的模樣，笑眯眯地把冰碗遞給他身後的中島敦。
中島敦下意識伸手。
北原水野雙掌合十：“敦君，就麻煩你喂他啦，我先把這個家夥送到港口黑手黨的地牢去，他看著麵熟，我去看看是不是哪個通緝犯。”
北原水野說完就走得乾淨瀟灑，一點不帶拖泥帶水，中島敦堪堪伸出爾康手，嘴巴張了張，兩人的氣氛一時很尷尬。
“……芥川，他走了。”
“我有眼睛。”
中島敦深深地吸一口氣，覺得反正今晚惹到芥川的地方挺多了，不差這一處，於是拿起冰叉，叉住一塊果肉就往芥川龍之介嘴裡塞。
“唔……”
唇上被桃子果肉狠狠抵住，芥川龍之介勉強後仰：“人虎……”
說話的時候嘴巴張開，中島敦直接往裡塞。
“咳咳……”
中島敦下意識拍了拍芥川龍之介的肩膀：“沒事吧？”
“你就不能、不能喂準一點？”芥川龍之介咳了一陣，感覺身體更加無力了，不過桃肉下去，很快便有感覺。
“啊好。”中島敦這次看著喂。
北原水野切的果肉大小對於現在的芥川龍之介來說偏大了，他小口小口地咬，一塊果肉咬了四五口才吞下去。
這麼看，芥川很乖巧，縮在自己懷裡，臉顯得很小，眉宇籠罩的蒼白散發著慵懶倦怠……
中島敦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驚呆了，猛地挺直脊背，撞得芥川龍之介悶哼一聲：“你乾什麼？”
中島敦看到正主在看自己，頓時慌張得把頭搖成撥浪鼓。
芥川龍之介現在隻想休息，沒那麼多精力去琢磨中島敦的行為舉止，繼續低頭吃果肉。
這個桃子，果然能解毒，他已經感覺到身體內湧出暖流了，全部吃完緩一會，應該就可以恢複些力氣。
北原水野把人領到港口黑手黨的地下室，正好碰上尾崎紅葉。
尾崎紅葉穿著和服，行走在這黑暗血腥的地牢，卻沒有違和感。
她本身就如同黑暗的一朵花，從血肉屍骨中長出來，華麗也殘忍，布滿荊棘與毒，充斥危險。
尾崎紅葉微微一笑：“北原君，又抓了通緝犯嗎？”
“不是，”北原水野搖頭，“這個人襲擊芥川，我處理了他，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個通緝犯就帶回來了。”
尾崎紅葉眼裡閃過一抹厲光：“襲擊芥川？”
“他有個小弟，被芥川處理掉，但那個人的異能毒讓芥川陷入虛弱。”
尾崎紅葉抬起手，振袖掩住下半張臉，覆蓋著精致妝容的眉宇擋不住她本身的危險：“這個人先交給妾身吧，妾身想問他一些問題。”
“完全沒有問題。”
尾崎紅葉笑眯眯地摸了摸北原水野的頭，這個孩子真是越看越可愛呢——隻單純看外表的話。
北原水野抬起雙手，按住尾崎紅葉亂摸他頭的手，嘟囔道：“紅葉大姐，麻煩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我可是已經成年很久了。”
尾崎紅葉完全相信。
她收回手，溫柔慵懶的聲音一直給人她掌控節奏的感覺：“有什麼關係嘛，你在我眼裡還是一個小孩子。”
北原水野歎了口氣，像小孩子一樣嘟囔幾聲後說：“紅葉大姐，您的手下有用幫我處理那具屍體嗎？我隻帶回了這個人，我還得去處理一下那邊殘留的毒氣。”
北原水野在港口黑手黨裡並沒有刻意調動的人手，森鷗外雖然說讓他幫忙，但也防患著他是其他組織派來調查港口黑手黨內部情況的人，一直以來，他都是在黑蜥蜴或者芥川龍之介在的直屬部隊執行任務時，才有權限調動人手。
“可以。”
北原水野眉眼彎起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給尾崎紅葉的人指路後，北原水野返回中島敦他們在的巷子。
拐過牆，北原水野看到自己用來罩住毒氣防止毒氣擴散的冰籠還在，牆角那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也還在。
芥川龍之介原本閉著眼睛休息，看到他過來，立刻睜開了眼睛。
北原水野打量他的臉色，笑道：“看來你恢複得挺好。”
“為什麼我到現在還很虛弱？”芥川龍之介非常強烈地想知道原因，明明中島敦被毒爪劃傷後，沒有任何反應，自己吃完桃子已經過了這麼久，身體還是很虛弱。
也不是虛弱，能感覺身體比之前好很多，甚至比中毒之前還好，但力氣就是遲遲不恢複。
北原水野想也不想就丟出一個答案：“你身體太差了，桃子可能優先幫你恢複體內舊傷吧。”
“噗嗤——”
一個小小的笑聲很快出現又很快消失。
芥川龍之介瞥向身後：“人虎，你的身體在抖。”
當他是白癡嗎。
中島敦小聲地說：“忍不住。”
芥川龍之介忍了再忍，看到北原水野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那個冰籠壓縮，處理了現場的毒氣，眼看他要走，終於出聲：“北原先生，我還需要多久才能走路？”
北原水野停住腳步，想了想，轉頭道：“敦君，你抱著他跟我一起回立原家吧。”
芥川龍之介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鬼故事，驚愕或者說驚恐。
“……我覺得我會死的吧。”中島敦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委婉拒絕。
之前乾的事情他可能還有一條小命留著，要是把人抱回去，特彆還是太宰治也在，芥川絕對會宰了他的。
北原水野慢悠悠地說：“突然想起來，太宰君讓你們出來賣醒酒湯。”
中島敦與芥川龍之介都僵住了。
現在，距離他們出來已經過去很久了。
“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猛地扭頭看向後方大樓，看向立原道造家的陽台。
“不知道太宰君有沒有被中也君折騰死，還是說現在中也君已經被太宰努力灌醉睡過去……”
意味深長的話讓芥川龍之介咬牙，轉頭瞪著中島敦，語氣像要宰人：“人虎，帶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