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什麼也聽不見了,隻能緩緩閉上雙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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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爺清晨起床的時候,莫名發現自己的喉嚨很痛。
他撈過床頭的茶杯,接連喝了好幾口前晚的涼茶,這才覺得好一些。
牙膏用了大半年,到底空管了。趙大爺心疼地把空牙膏丟進垃圾桶,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夢,卻把夢裡發生了什麼忘了乾淨。
趙大爺無奈地看著客廳冰箱下的積水,輕車熟路地抓過抹布擦了起來。
“奇怪,怎麼感覺這幾天一直都在吃壞掉的饅頭?”他嘟囔,“下次再不敢買這麼多了。”
隔壁的兩夫妻又在吵架,趙大爺在罵罵咧咧的摔打聲中出了門,卻發現門前站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梳著整齊的蘑菇頭,像個乖巧的高中生。
“您還記得我嗎?我叫茉莉。”她愁眉苦臉,“是不是又把我忘記了?”
趙大爺茫然地看著她。
茉莉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氣得在他麵前踱起步來。
“第一次,您踩在漏水的冰箱上,觸電啦。好,我趕緊提醒您,把抹布放在冰箱旁邊。哪想到好不容易救下您,您第二次一出門就摔在冰上磕到腦袋,又沒命了。第三次,我在您滑倒的地方扶住您,還以為這就沒事了,結果您上公交車前,被撞飛了。”
“這次,我連公交車都送您上去,誰能想到您又在公交車上見義勇為,英勇犧牲了呢…”
“好人不能有好報,這可真是讓我心累…”
她到底在說什麼呢?
趙大爺聽得雲裡霧裡,卻又覺得她說的那些情節有些熟悉。
茉莉突然在他麵前站定,幽黑的雙眸像深不見底的漩渦。
“這是最後一個夢了,如果您再不記住我,恐怕我就救不了您了。”
趙大爺聽得雲裡霧裡,卻老實地對著茉莉點頭,答應道:“我保證,一定記得你。茉莉,對吧?”
就像枝頭的茉莉花兒,趙大爺牢牢的把眼前的小姑娘記在心裡。
她說的話,他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但也本能意識到了危險。
是不是如果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樣去坐公交車上班,就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無論怎麼避也避不開?
那…他還是乾脆回家吧,跟公司請個假把這倒黴的一天躲過去,不就行了?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擦著他的肩膀走過。
趙大爺想了想,往人行道靠牆那邊挪了挪位置,掏出手機。
半地下室信號不好,他要回家,得先在路上把假請好才行。
“喂?”趙大爺撥出了保安隊長的電話,“領導,我今天不太舒服…”
話才剛剛說出口,耳邊卻聽到一聲突兀的驚呼。
“啊!”
那聲音像從頭上傳來,嚇了他一跳。
趙大爺下意識地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棕紅色的花盆朝著他的額頭砸過來。
“砰!”
聲音是這樣響,響得他在那一瞬間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了。
周圍行人湧上來,有人在焦急地打電話,有人在高聲責罵樓上開窗時砸落花盆的住戶,也有人跪在他身邊,伸手摸上了他的脈搏。
普通人趙大爺又有些委屈,又有些傷感。
“這一次,我記得你呀。茉莉嘛…也沒能逃過意外死掉的結局啊。”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