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沉不沉?”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半點不讓人。
也好,明人不說暗話。
詹台慢慢抬起手,掌心一串晶晶亮的東西,在洗頭房的燈光下一晃一晃。
是一串鑰匙。
“說說吧,怎麼回事?”詹台冷冷地看著茉莉。
她卻一臉無辜地眨眨眼睛:“客人果然腰纏萬貫,連隨手拿出一串鑰匙都與眾不同…唔,不知道鑰匙是您家裡的,還是您愛車的?”
詹台眉心一跳。
擱這兒還跟他裝傻呢。
他輕哼一聲,眨眼間抬手一揮,指尖金光一閃,一張黃紙符如離弦箭噌地射向博古架,瞬間砸下架子上的泥娃娃。
泥娃娃砰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瓷片嘩啦啦碎了一地,露出黃褐色的內裡。
一縷黑色的霧氣從那娃娃中迅速升起,像隱匿在黑暗中的蜈蚣,盤旋著上升,逐漸消失不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極淡的腥臭味。
茉莉乖巧的學生妹模樣霎時煙消雲散,心疼地哎呦兩聲,連連說:“有話好好說嘛,動哪門子的手啊?”
她再裝不下去乖巧的洗頭小妹,便使出一流的見風使舵溜須拍馬功力:“詹道長金盆洗手好幾年,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你的傳說了。我今天第一次見,才知道您原來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壞道士。”
“啊不,”她趕緊改口,“好道士,看不出來您是個好道士!但也不是說您看著像個壞道士…我就是說看不出來您是個道士!道士很壞的!”
她越描越黑,無厘頭的碎碎念越來越多,詹台沒了耐心,揚手之間掌心多了一枚金剛杵。
他眉梢不動,語氣裡威脅之意儘顯,冷冷開口:“說。”
茉莉的嘴巴閉得像蚌殼,眼神瞄向詹台身後的房門,腳步幾不可察地微微挪動。
詹台哪裡看不出來她的小心思,再不和她廢話,指尖輕輕攢動,握住金剛杵,一步步朝她逼近。
茉莉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可是四散的眼神卻或多或少出賣了她的緊張。
“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她儘量鎮定地說著,還在往後退,卻突然間睜大了眼睛,眼神落在了詹台的身後。
身後?身後有什麼麼?
詹台猛然意識到不對,正準備回頭。
卻已然來不及了。
砰地一聲巨響之後,詹台的後腦一陣劇痛,眼前驟然發黑
,雙耳瞬間朦朧起來,像掉進水裡。
他被什麼東西打中了後腦勺!
詹台強撐著身體回過頭來,卻看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高高舉著方才放在門邊的那隻黑色的炒鍋。
“小海!”茉莉驚呼。
是那個剛才遇見的男孩!
“你…”詹台大怒,可眩暈之下雙腿虛軟。他正想伸手抓住那個孩子,那孩子的動作卻要更快一些,電光火石間,雙手高高舉起鍋,再一次狠狠朝詹台
砸了下去。
一連兩下被砸中。
這一次,詹台眼前一黑,直直朝後麵倒去。
縱橫江湖十幾年的詹台詹小爺,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栽在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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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怎麼辦啊?真是對不住,明天就是你生日了,還給你搞了個這麼大的麻煩。”
茉莉和小海蹲在洗頭房的地上,愁眉苦臉地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詹台。
她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探到詹台的鼻子底下試了試,良久才長長出一口氣,捂住胸口:“嚇死我了。幸好還活著…”
茉莉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你不知道,他老婆可凶了。要是把他搞死了,咱們恐怕連鬼都做不成了…”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照樣很棘手。
詹台直挺挺暈倒著,不知道再過多久才會醒過來。
茉莉想了又想,抓起桌子上的剪刀塞在小海手裡。
“要不然,乾脆把他大卸八塊了!”她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讓彆人找不到他,不就行了?”
小海:“……”
小海:“姐姐,我不殺人。”
茉莉眼睛一眨:“他又不是什麼好人,陰山十方的壞道士啊!你把他砍了,也是替天行道呀。”
小海斜眼看她,又輕輕把剪刀塞回她手裡:“…那姐姐先來第一刀。”
茉莉立時就慫了,嘿嘿笑了兩下:“還…還是你先來吧。”
小海極輕地歎息。
“要不然,咱倆一起合作,乾脆把他丟到大街上算了?”茉莉說。
“這麼冷的天,在馬路上待一晚上,凍死了怎麼辦?”小海說,“何況你跟我兩個人,也…抬不動啊!”
小海定定地看著詹台,想了又想,終於下了極大的決心。
“姐姐,我們逃吧。世界這麼大,總有你和我的容身處。”他的語氣鎮定,聲音也逐漸平快,“無論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隻要我們逃到彆人找不到的地方…”
“是啊,逃去哪裡呢?”她沒太往心裡去,有一搭沒一搭回著,可是說著說著,卻被他越來越嚴肅的語氣驚訝到了。
他不像是開玩笑,是在很認真地考慮這個可能性。
他甚至不害怕,認真的謀劃中透露出掩飾不住的快樂和興奮。
“兩個人…一起逃走?”
茉莉詫異地看著小海,恍然間意識到了些自己一直忽略的事。
“你傻呀,到處都是攝像頭。你還是個小孩子呢,我要是帶著你跑了,隔天就被當成人販子抓起來。”她掩飾似地低下頭,。
小海沒有反駁她,隻是輕輕抿了下唇,小小的臉上滿是倔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