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撐著的天,塌不了(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634 字 11個月前

“汪!”

狗子隻是給他一個警告,並沒用力,這活兒它太熟練了,見相子安懂事了,就吐出他的手,目光睥睨的瞪了他一眼,啪嗒啪嗒的跑了。

相子安還是不甘心:“狗將軍留步,在下還沒有回信呢!”

“汪!”狗子頭都不回,好像知道對方的套路,傲嬌的說了句,急什麼,爺一會兒回來。

相子安:……

秦艽樂的直拍大腿:“哈哈哈小白臉,你以為沾了少爺的光,就能無往不利了?人家就是不喜歡你!”

相子安覺得有點奇怪,掐手算了算:“這都有三天了吧,少爺為什麼不回來?”

少爺心中有成算,從不驕傲,也不會瞧不上這裡,就算有了身份小牌牌,隻要不忙正事,每天大部分時間仍然是在詔獄,從未離開這麼久過。

對麵牢房石蜜說話了:“那一日葉白汀回來,呼吸急促,兩頰潮|紅,唇乾蒼白,汗熱風邪侵,他大約染了風寒。”

他頓了頓,又道:“詔獄環境不利康複,大夫應該會叮囑他,痊愈前最好不要回來。”

相子安‘哦’了一聲,身邊有個大夫真是好,下一刻,他突然擼起袖子,兩眼放光:“少爺一時半會回不來,那這幾天在,下為大啊!”

嘿嘿嘿,看他怎麼搞事!

秦艽哼了一聲:“就你,得了吧,鼻子裡插兩根蔥,你也不是大象。”

“沒腦子的傻子懂什麼。”

相子安心有大誌,不跟他爭,看著嬌少爺送過來的字條,手裡扇子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沒多久,就翻出牢房一角藏著的紙筆,給嬌少爺回信。

狗子還挺會卡時間,在外麵浪了一會兒,順便吃了頓美美的加餐,回來信就寫好了,它站在牢門前,由著相子安彆在頸間皮扣——當然,擼還是不能擼的。

葉白汀很快接到了紙條。

他問的是雷火彈的事。這題的確有點難,屬於朝廷保密層麵,可相子安不是號稱江湖百曉生,什麼都知道點麼?

打開紙條,相子安還真知道點東西,說雷火彈其實最早出自戍邊的安將軍之手,之前人們知道的大都是土彈之類,爆炸力不強,威懾力也不足,安將軍臨危受命,在邊關征戰時,大昭朝已經搖搖欲墜,難以支撐,極需要一些振奮人心的大勝,安將軍和靼子周旋半月,摸透了對方的脾氣秉性,找了個機會,拿出了秘密武器雷火彈,自此一戰成名。

據聞這位安將軍才高八鬥,麵如冠玉,文韜武略無一不精,雷火彈就是他一手研製出來的,可他再忠勇,再厲害,也沒辦法完全掌控當時形勢。

那時朝廷水深火熱,內憂外患,要不是有這位安將軍邊關細作多,就連朝廷裡的重要官員也曾被滲透。

那些年先帝昏庸,獨寵尤貴妃,太後又不是他親娘,說什麼都不愛聽,裡外上下關係都緊張,當然就有人樂的煽風點火,往裡橫插一杠子……

當時太後和貴妃未必是真想跟外人同流合汙,大家都是互相利用麼,難免就給了彆人可乘之機,安將軍大勝之後的第二年,靼子們又策劃了第二場大戰。

朝廷裡這堆蛀蟲指望不上,最後所有還是安將軍扛下來的,那場大仗打的死傷慘重,極為艱難,前有敵人,後有細作,中間還有叛變者,安將軍差點拚出一條命去,疆土百姓倒是保住了,可丟了很多東西,補給,糧草,衣服,兵器,還有雷火彈。

這批丟失的雷火彈到目前都沒有消息,應該還真有可能跟外族有關。但這玩意久了不用,很可能會變成啞炮,不知道為什麼隔了幾年,現在才出現,如果有關係,埋彈的日期必然就在那兩年,絕不會錯……

葉白汀看著紙條,若有所思,如果事情的確如相子安所述,朝廷動蕩,內憂外患,必然是細作最方便動手腳的時候,雷火彈在那兩年就已埋到了京城……可能性非常大,一旦安將軍恢複了元氣,休整了隊伍,紮緊了籬笆,彆人再想乾這樣的事恐怕就難了。

但當年埋彈的人一定出了什麼事,或者被什麼突發意外打斷,原本的計劃不能執行,所以這雷火彈就一直埋到了現在。仇疑青在勘察現場的時候也重點提過土裂痕跡,雷火彈必是埋了很久,才會出現那樣的現象。

塵封那麼多年,為什麼現在突然被引爆了呢?是當年的人回來了,還是誰知道這個秘密,重新開始布置實施?

如果雷火彈與當年的戰爭有關,那麼現在劍指方向,隻是京城百姓麼?

那個瓦刺人,仇疑青大概真沒有抓錯。

可葉白汀仍然有疑問,這個知道秘密的人如果想搞事,直接來就行,突如其來的爆炸,全部摧毀,誰能抵抗得了?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又是殺人,又是殺人預告,最後才慢悠悠的製造個火情?

這裡麵,到底是誰被利用了,還是一切都是故意的,本身就是一環套一環,他理解不了,是因為還沒有發現對方的最終目的?

對方這般折騰,圖的,到底是什麼?

養病這幾天,他一邊沒滋沒味的吃藥吃素,一邊琢磨這個問題,還是猜不透對方手法。

仇疑青一直在外邊忙碌,回北鎮撫司的次數都有限,每回回來,也隻是過來匆匆看他一眼,檢查他有沒有好好養病吃藥,之後立刻就得走,沒辦法交流更多。

申薑也忙的腳打後腦勺,這幾天壓根就沒回來,葉白汀這裡,陪著最多的就是狗子,還有就是申薑下麵的小兵,以牛大勇帶頭,時不時過來看他一趟,問問他都需要點什麼,跑個腿給他備齊。

等額頭不再發熱,身上也有了些力氣,咳嗽沒怎麼再犯,隻是聲音還有些甕的時候,申薑那邊具體的信息已經傳回來了。

第三具女屍的身份找到了,叫餘紅葉,果然如他之前推測,餘紅葉已婚,是個好打扮自己,喜歡社交的人,對衣服麵料,款式及搭配頗有心得,今年二十一歲,已婚,未有生育,但她的沒生育並非是失去了生育能力,她本身也沒什麼病,是自己選擇的不生。她私底下問大夫要了避子湯,這兩年一直在悄悄服用……

餘紅葉不想給丈夫生孩子,她那丈夫在外麵表現也不怎麼男人,有點麵,有點慫,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所有人都笑話他娶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綠帽怕是帶了一打了,他也沒什麼反應……這一點上,符合凶手的殺人偏好,餘紅葉有‘缺點’,就是‘水性楊花’。

但這件事是否事實,申薑查不到確切證據,他查到的是,餘紅葉不拘小節,性子直爽,跟男人女人都聊得來,也有和外男在外邊茶樓喝過茶,但這些男人們都隻承認了們認識,隻是偶遇打個招呼,不承認有私情。

當然這種事比較敏感,就算有,彆人也很難會認,都是拖家帶口的人,名聲重要。申薑在底下小字言明,是自己猜的。沒查到確切證據,就不能斷定這就是事實,如果非常重要,他可以去繼續查,就是得花更多時間了。

葉白汀唇角勾出冷笑:“所以凶手覺得,這個女人‘人儘可夫’,可以毫無負擔的審判她,處置她,甚至侵犯她?”

和幾個死者都有關聯,排隊女性,老弱,很久不聯係後,剩下的並不多,再結合指揮使畫下的圖,申薑揪出來幾個,報告指揮使後,說很快可以安排問供了。

到了下午,仇疑青回來,該準備的就準備好了。

這次問供不再是之前那個陰冷的小房間,暖閣已經建好,這邊工程已經結束,問供地點,就安排在了外麵廳堂,和暖閣挨著。

葉白汀還沒起身,仇疑青就開了口:“你不必出來。”

申薑就不懂了,怎麼就不必出來了?為什麼不讓出來?明明都是錦衣衛的人了,小牌牌也掛在腰間了,上回還捧著縱著讓嬌少爺主持問供,現在就不叫人家出來了?

申百戶看向上司的眼神相當奇怪,敢怒不敢言,緊接著,轉向葉白汀,拳頭一握一揮,目光無比堅定——嬌少爺加油!

葉白汀:……

他突然想起來,這些日子申薑一直在外麵跑,回都沒回來過,大概並不知道他生病了,還以為仇疑青虐待他呢。

彆人的鼓勵這麼誠懇,他隻好以微笑表示感激。

申薑更加觸動,瞟仇疑青再瞟瞟他,擠眉弄眼,表情生動極了,隨便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要是指揮使欺負你,我一定站你這頭!

葉白汀乾脆利落的收了笑。

……還是不必了,我怕你這百戶保不住被擼,回頭還要找我哭。

申薑跟著仇疑青氣勢洶洶的往外走,還沒兩步,門都沒出呢,就見仇疑青停下了腳步,彎身把放在牆邊的紅泥小爐拿起來,轉身折回,自己坐在了暖炕上,紅泥小爐也放在四方小幾上。

申百戶不懂這操作:“不,不是要問供麼?”怎麼不走了?

仇疑青挾著冰霜的眸子就看了過來:“所以你為什麼還在這裡,浪費時間?”

申薑:……

我去,是讓我去問啊!

他終於回過味兒來了,指揮使這是明目張膽的以公徇私啊,連臉都不露了,陪少爺喝茶?

也對,乾坐著無聊麼,總得吃吃喝喝,這桌上有點心有乾果,可不就差茶水了!

他以為這回嬌少爺要受委屈了,沒想到受委屈的竟是他自己。

行叭,一個兩個都惹不起,申薑抹了把臉,乾活就乾活,剛抬腳出去,想想不對勁,又回來了。

仇疑青正把桌上粉紅色的紅豆糕往葉白汀麵前推,看到他的臉,手就是一頓,十分不悅的看過來:“還有事?”

申薑嚇的好懸當場跪下,乾什麼……氣場突然這麼嚇人!你伺候就伺候,嬌少爺就是要伺候的,沒毛病,我也伺候,我又不往外說,你嚇唬人乾什麼!

他哪扛得住指揮使這眼色,立刻道:“屬下是想請示,這門要不乾脆彆關了,屬下讓人上一架屏風,擋風也擋人,嫌疑人回話你們也能聽見……”

仇疑青:“可。”

申薑又小心翼翼的瞄葉白汀:“還有這怎麼問話……”

葉白汀很乾脆:“你讓人去抬屏風吧,準備傳喚嫌疑人,需要問什麼,我寫給你。”

申薑才不想當礙眼的人,立刻應聲出去,本來還懷疑那得多少字,能快得起來?還有少爺那筆字,實在難認,不過等一切準備就緒,他發現嬌少爺還真的可以這麼快,因為這次問供和前兩回不一樣,方向十分明確。

這回他終於有座了,整個小廳,就他職位高!

申薑大馬金刀的走到小廳首座,袍角一掀,清咳一聲:“那我就叫人了?”

屏風後沒人搭理他,申薑明白,這就是可以的意思。

“帶嫌疑人!”

他拍了下驚堂木,看著手上名單,第一個喚誰呢?瞧見一個眼熟的名字,行,就你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