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學的事,葉白汀搞不清楚,也不想再思考,總之人生路長,隨自己心意,誠懇待人就是。
既然字跡相似,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葉白汀立刻拿來筆墨紙硯,伴著窗外夕陽,寫了封信,讓申薑派人,送去了竹枝樓。
夜幕落下,路上行人匆匆,歸家心切。
竹枝樓關了門,葉白芍坐在窗邊,哭濕了手中書信。
“……我就知道,傻人有傻福……外頭那些話,都是嚇唬我的,我弟弟這麼乖,這麼好,怎麼會出事……”她看著信,又哭又笑,“從小就是這一筆小狗爪子字,多少年了,都沒長進……”
“呸,我能不管你?你是我弟弟,憑什麼不讓我管?我就管就管!”
第二天,葉白汀就收到了姐姐送過來的東西,衣服,飯菜,竹編的小玩意,連泥塑娃娃都有。他有些哭笑不得,姐姐是不是忘了他長大了?他翻了年就十九了,不是九歲。
另外還有一封信,特彆特彆長,字寫的比他好看多了。
開頭就數落他,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她?還是她聽彆人陰陽怪氣,才知道是怎麼回事,跑過來家也散了,爹娘也沒了,連弟弟都進了詔獄……她在信裡質問他,是不是不把她當姐姐了?
要不是京中有舊仆忠心,她都找不到父母的墓碑,百年之後,她怎麼有臉再見他們?
罵完了又摸摸頭,說弟弟辛苦了,這麼大的事,悶聲不響自己扛下來了,明知會被株連,馬上進詔獄,還能扛著不跑,第一樁事就是好好安葬父母,是真的長大了,但這種事不可取,下回再敢這麼乾,她會過來揍他的,上手就打,打了就疼的那種!
一通話又是罵又是揉頭又是威脅,幾乎把滿腔情緒都寫在了紙上。
末了,又字字筆重,叮囑葉白汀——
你給我好好吃飯,一天三頓,頓頓不能少,不能總吃辣,也不能覺得不餓就不吃,飯既然叫飯,就是提醒你到必須吃飯的!彆人照顧你,你要說謝謝,等姐姐去還人情;彆人欺負你,先彆哭,告訴姐姐,等姐姐弄死他!賀一鳴那狗東西你彆怕,姐姐都知道,回頭想好了主意,有他好受的!你在詔獄,不比在家,不準作,不準嬌氣,外頭沒人慣著你,難受了找誰哭?等哪日回家了,你愛怎樣便怎樣,總不至再失落難過……
要是敢不聽話,任性惹事,彆看你翻年十九了,姐姐也照樣敢打你,聽到了麼!
你……乖一,聽話,姐姐會快一,接你回家。
姐姐想你了。
葉白汀看完,鼻頭都紅了。
然而還沒感動完,就覺得不對——
他跑去校場,找到仇疑青:“帶我出去,去竹枝樓!快!”
這一次,他完全忽略了在場都有誰,仇疑青也一如既往的靠譜,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急,衣服都沒換,就叫來自己的馬,帶他出去了。
一到竹枝樓,葉白汀就闖了進去,一臉急色,拽住一個人就問:“你們老板娘呢?”
夥計嚇了一跳,見到仇疑青腰間的繡春刀,老老實實的回答:“這不臘月了麼,我們老板娘她,她回家過年了啊。”
葉白汀:……
夥計不認識他,但錦衣衛麵前,不敢不說實話:“老板娘在京城落腳,就是為了找到弟弟,昨天吧好像,知道弟弟很安全,過得還行,就放心了,這馬上過年了,家裡還有孩子,她不得回去看一眼?這位公子是不是吃著老板娘的手藝好,想吃那一口?那您放心,老板娘說了,咱們這大廚乾完小年才放假,等過完年她就回來,咱們樓生意還會接著乾呢!”
葉白汀:……
所以弟弟找到了,就不要了麼!
仇疑青看著少年臉上的震驚落寞,按了下他的頭,像揉玄風的頭似的:“不是說了,還會回來?”
葉白汀這回繃住了,沒有紅眼圈,問夥計:“那她身邊……帶的人夠麼?有銀子使麼?走的哪條路,安不安全?”
夥計沒說話,神色警惕:“你這娃娃,我們老板娘可是嫁了人的!”
葉白汀哭笑不得:“我知道……”
夥計更警惕了:“那你還問!”
仇疑青拉著葉白汀的手:“走了。”待到無人之處,才低聲道,“你若擔心,我可替你查。”
葉白汀搖了搖頭:“剛才隻是一時情急,失了分寸。”
“嗯?”
“我姐夫待我姐姐很好,她故意隱藏自己信息……恐怕是瞞著姐夫來京城的。”
他現在就擔心一,姐姐來這裡尋他,乾了這麼多事,姐夫不知道。他這個長姐,從小就厲害,潑辣,說彆人任性,她自己任性起來,也沒人管得了,這次家裡事出的急,姐夫一家離的太遠,就算有心幫忙,也得做各種準備,八月底九月初……估計姐姐一聽到信就著了急,一個人跑來了……
“我還是先寫封信吧。”
寄信這種事就沒麻煩仇疑青了,葉白汀還是請申薑幫的忙。
申薑一邊坐在一邊,喝著茶等著他寫完信,一邊歎可惜:“你說你姐怎麼就走了呢?費那麼大勁,吃了那麼多苦頭,好不容易柳暗花明,能有機會見著了,這麵還沒見著,她就走了……”
“沒什麼可惜。”
他隻有一個姐姐,姐姐卻不止他一個親人,他的姐姐那麼那麼好,他希望她可以擁有和彆的姑娘一樣的幸福,他希望自己的存在,對她而言是一種錦上添花的,多一個親人的慰藉,甚至有些時候,可以是‘我有個弟弟’的底氣,而不是禁錮和束縛,他永遠不要姐姐在弟弟和丈夫孩子之間做選擇。
她本身的幸福快樂,她開不開心,最重要。
“我的姐姐,做什麼都可以。”
這一次,葉白汀非常聽姐姐的話,把信封好,遞出去,鄭重其事的道謝:“多謝你。”
申薑嘿嘿笑了兩聲:“少爺啊,你變了。”
葉白汀:“嗯?”
“變得柔軟啦,”申薑笑眯眯,“以前使喚我,可沒這般客氣。”
葉白汀眼皮一跳:“你今天出門沒吃藥?”
申薑:“你看你看!就是這表情,就是這語氣!你姐還說你小時候可可愛愛,嘴甜的不行,有時還有呆呆的,哪裡有,你分明嘴毒又無情!”
葉白汀:……
“不過哪一個,不都是少爺你?”申薑將書信收好,大搖大擺的往外走,“你啊,以後就這樣,心情不好就瘋一,罵罵人坑坑人,心情好就誇誇人擼擼狗,挺有生氣的,多好,彆那麼多包袱。”
葉白汀聽完,剛想訓人,說句你在教我做事,一愣神的工夫,申薑就跑不見了。
這才多久的功夫,申百戶也成長了,都會教人了呢,葉白汀現在手就有癢癢,有種想罵人坑人的衝動。
本來心結儘去,已經想好了下次怎麼和姐姐見麵,他晚上睡得不錯,誰知第二天起來,就聽到了一個噩耗,他還沒來得及坑一坑申薑,申薑就被彆人欺負了!
“被扣住了?東廠?”
葉白汀聽到牛大勇的話,立刻準備換衣服:“東廠連錦衣衛都敢扣?指揮使呢?在哪裡?”
自己的頭兒被扣,牛大勇急的不行,大冬天的,老實人跑出一身汗:“已,已經有人過去稟報了,說是馬上回來!”
話音剛落,仇疑青就回來了,把剛抓到的人扔進詔獄,換了身衣服,就來找葉白汀:“申薑的事知道了?可要一起過去東廠?”
葉白汀眉目端肅:“要!”
彆說長姐護短,他們葉家人都有這個毛病,在彆人眼裡,申薑是錦衣衛百戶,他隻是個囚犯,等級差出不知道幾條街,但在他這,申薑是他一路耳提麵命,巴心巴肝教出來的小弟,雖然現在還不大成熟,腦子偶爾不靈光,傻起來連狗子都嫌棄……
也隻能他偶爾欺負欺負,彆人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葉白汀(委屈蘑菇蹲):所以弟弟找到了,就不要了是嗎?〒▽〒
葉白芍(慵懶撩發):作為一個成熟的大美女,我的魚塘是非常多的,當然要雨露均沾,弟啊,姐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開心點,浪一浪,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哦。(~ ̄▽ ̄)~
仇疑青(從容轉身):葉白汀,隨本使進屋。▼_▼
沒多久,房間裡傳出了曖昧聲音,以及‘姐姐讓你浪一點,你要聽話,不會?我教你……現在會了麼,會了會了’的聲音。
被人扣住的申薑(眼淚汪汪):手裡捧著窩窩頭,菜裡沒有一滴油……就沒人記掛你們可愛溫柔穿小紫裙特彆辣的申百戶麼!我也可以學喵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