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指揮使是最棒的(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848 字 11個月前

申薑控製不住的打哈欠:“這種死因算是常見,沒辦法確定死者身份吧?”

注意力太難集中,他都沒發覺嬌少爺今天聲音有點啞。

葉白汀橫眉:“閉嘴,我說你聽,沒點你名前,不許發問。”

申薑:……

行叭。你厲害,都聽你的。他左手捂嘴,右手比了個‘請’的動作。

“死者從高處墜落,多處骨折,此處有血蔭——”葉白汀拿起那段骨頭,給申薑看,“乃是生前傷,也就是說,死者被人以石塊重擊腦後,還沒死乾淨,就墜了崖。結合你前言提及的馬車殘骸,死者應該是被人重擊至暈厥,放進馬車,馬被鞭策前行,速度極快的衝到山崖,掉了下去。崖下無有人煙,死者求救無門,或者他根本醒不過來,沒辦法求救,崖下野獸循味而來,啃噬了他。”

“然死者身上的骨折並非這幾處,還有很多經年舊傷,此處,此處,此處,你來看——”

葉白汀左手拿著死者肱骨,右手拿著脛骨,給申薑看:“死者手臂小腿皆有多處骨折愈合的痕跡,這些淺色小圈便是骨痂,骨折愈合的越久,顏色就越淺,死者大概從五六歲起,一直到他的少年時間,幾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遭遇一次骨折傷害,最危險的是——這裡,鎖骨,此處緊挨頸部要害,他當時應該有性命之憂。”

“我觀死者骨質密度,並非易骨折的類型,他那段時間大概過得很艱苦,經常遭人欺負。”

“他有痛風,膝蓋會偶爾腫大,痛苦不堪,骨關節處留有多次針灸過的痕跡;他有兩顆假牙,安裝的很精致;他發間殘留有不隻一根絲線,觀其顏色質地,該是不易購得的煙鬆紗;最重要的是,他左手小手指殘疾,應該是十歲左右時的舊傷——我這般說,申總旗應該能找到人了吧?”

申薑哈欠打了一半,頓住:“不是,你說了啥啊?就能找到人了?”

葉白汀閉眼,不能把人給戳死,戳死了,就沒人給自己跑腿辦事了……

“還不明顯?”他陰著臉,聲音放低放緩,“艱難的少年時期,經常骨折,鎖骨骨折,不常見吧?”

申薑:“那也有點……太籠統了?”

葉白汀磨牙:“他安了假牙。”

申薑:“所……所以?”

‘刷’的一聲,右邊鄰居看不下去了,相子安打開扇子,一搖一搖:“所以這個人是個少爺啊,家裡很富貴,請得起大夫,從小到大骨折這麼多次,不常見,就算你懶得去街坊市井打聽消息,問問大夫圈不就知道了?”

左邊秦艽也搭話:“嘖,才二十來歲就痛風成這樣子,時不時針灸續命,我要是走夜活聽到了,也會覺得新鮮,出去跟人說道說道,這麼不常見,還不好找?”

相子安慢條斯理:“更何況還左手小手指殘疾,年紀輕輕就安了兩枚假牙——每個都是明確方向,除非你犯懶不想,隻要問,就會有結果。”

秦艽就不客氣了,嗤笑一聲:“你腦子裡裝的都是屎麼?就這,也能當錦衣衛?”

申薑:……

日喲。老子被嬌少爺踩臉侮辱也就算了,你們算老幾,也敢來虐老子!老子可是正兒八經的總旗,手底下五十人呢,怎麼可能笨,還不是嬌少爺多智近妖,太聰明了!

“你個偷東西隻會跑的愣子,也敢說老子?”

他凶神惡煞的瞪向秦艽,一定是嬌少爺給他們透了題!驗骨都是在牢裡驗的,驗的過程彆人怎會不好奇,嬌少爺怎會一句話不說?

眼看著兩個人跟烏眼雞似的,要打起來,葉白汀輕撫額頭,清了清嗓子,剛要說話——

“不客氣。”右邊相子安搖著扇子,側目看他。

葉白汀挑了眉。

相子安刷一聲,帥氣的收起扇子:“你不是要道謝?嗓子不行就少說點話,我們替你說了。”

秦艽:“當然那肉粥,我們也就受累替你分擔了!”

二人一臉正氣,好像幫了多大的忙似的。

“詔獄不比彆處,風寒可是會要命的,你可不能死。”

“死了我們的粥怎麼辦?”

葉白汀:……

申薑:……

粥可是他送的!沒他這些人吃個球!為什麼沒人感謝他,都去感謝嬌少爺去了!什麼垃圾地方,毀滅吧!

葉白汀經曆太多,早可以處變不驚,風輕雲淡:“若這些不夠,我還可以做個顱骨複原,將死者的麵貌模擬出來,隻是時間要稍稍長些。”

申薑怕了這群人了:“行行,夠了,我去找,去找成了吧!這回您要什麼,還是要肉粥?我讓下頭給你立刻準備上好了吧!”

葉白汀搖了搖頭:“不這回不要粥了,要骨湯。”

相子安:……

秦艽:……

你才抱著死人骨頭‘親親密密’的研究過,吃得下麼!不過骨頭湯啊,連著肉的那種……多久沒聞過味了?

二人天人交戰,又抗拒又渴望,矛盾的緊,這嬌少爺也太壞了!

葉白汀:“裡頭加點海帶絲,顏色不要太鮮嫩,老一點暗一點才夠味,細細密密的才好。”

相子安:……

秦艽:……

我去——頭骨上連著的皮肉頭發都有了!

申薑看到左右兩個臉色發青,吃了屎一樣的表情,樂了:“沒問題,今兒就照這個準備!”

葉白汀將凍紅了的手指藏到背後同,開啟下吧:“有點冷,來個碳盆吧。”

申薑:“這個真不行,詔獄要是走了水,多少人都得死在裡頭,我頂多給你弄個手爐。”

葉白汀原本想要的也是這個,拳抵唇前咳了聲,‘勉強’應道:“行吧。”

申薑把地上的白骨拿走,嬌少爺要的東西給配來,骨頭湯上上,沒時間欣賞倆鄰居痛苦麵具般的表情,就出去跑腿忙活了。

還彆說,嬌少爺驗骨還真靠譜,照著這些信息去找,還真找到了人,沒費什麼事,可就著死者名字簡單一打聽,就覺得不對勁……

蒼了天了,這死者跟梁維有沒有關係他不知道,和昌家有大大的關係,他生母是昌家庶女,他得喚昌弘武一聲舅舅!

而且這個人他不認識,明顯前頭有坑。

誰……要算計他?

申薑不在,想不去,也不是沒辦法,就是有點麻煩,葉白汀心下轉的飛快,滿打滿算,他在這裡沒幾個仇人,疤臉被他揍的到現在還沒醒,不做人的義兄賀一鳴在外頭,這會兒能搞事的,似乎隻有布鬆良了。

可布鬆良是萬萬不會殺他的,魚死網破沒必要,一來不劃算,殺了他,布鬆良也落不著好,申薑不是沒脾氣的人,不可能隨隨便便認栽;二來——他一個小小囚犯哪來的排麵,他不配啊。

布鬆良是什麼人,頭頂有人,自認技術獨一無二,無人望其項背,跟個沒有明天的囚犯計較多失格調,他連話都不願意和他說。

彆人是官,他是囚犯,形勢比人強,彆人鐵了心要坑他,他就是裝暈,裝病,彆人也能把他掐醒過來,抬出去,不如過去看看,這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葉白汀站起來,似乎起猛了,力氣不支,“哐”一聲手撐在牢門上,門鎖嘩啦作響,十分吵人。

“抱歉,”他朝鄰居道了個歉,站直了,看來人,“走吧。”

來人見他乖順,沒太為難,帶著他往外走。路有點長,像是繞著什麼主線走的,沒走出詔獄大門,拐進一道小小偏門,來到另一個空間。

是仵作房。

葉白汀隻去過法醫室,沒見過仵作房,但這裡蒼術皂角的味道很重,不管桌上擺飾,還是牆上掛的衣物工具,都與驗屍這項工作有關。

四周很安靜,隻有最裡邊的房間門關著,有聲音,大約是誰在忙。

“裡麵的人忙,你先在這裡等會。”

這人隨手一推,把葉白汀推進一個房間,關了門。

“嘩啦啦——哢嗒——”

是鎖鏈繞過銅鎖的聲音,葉白汀不要太熟悉,這是在外頭上了鎖,他被關在這裡頭了?

不見麵不虐待,隻是為了把他關起來?

葉白汀靠在門邊,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起初外頭很安靜,慢慢的,有人來去,低聲說話的聲音也隱隱傳了過來。

“……指揮使……要送新犯人來……”

“那邊已經騰地方了……說是親自審問……”

“還不知人是死是活呢……有沒有我們的活兒……”

“要不要過去露個臉……”

仇疑青要來?審犯人?

葉白汀眼梢快速顫動,兩息過後,麵容舒展,唇角微勾,這樣啊……那沒事了。

放鬆下來,他開始觀察自己所處房間,這是一間停屍房,空間不小,有八個停屍台,但都空著,什麼都沒有……布鬆良是不是太小心眼?怕他隨便驗屍,就把所有屍體都移走了?

房間很冷,凍得人手腳冰涼,葉白汀不是不怕冷,是這些日子過來,也習慣了,冷就冷點,反正死不了。

可是他無聊啊,沒事乾不就會時不時覺得冷?他開始翻一邊的東西,停屍台上沒有屍體,櫃邊倒是有骨頭,還一小堆,他隨便瞥兩眼就知道,有人的,也有動物的,應該是剛送過來不久,還沒整理。

錦衣衛新上任的指揮使是個工作狂,北鎮撫司上上下下事都多了起來,案子多,仵作房接來的屍體也多,緊要的,新鮮的屍體都驗不過來了,何況骨頭?:,,.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