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是凶手(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9702 字 11個月前

萬承運抬手,阻了他話:“無妨。”

座上仇疑青眯了眼:“萬大人這是認了罪?你和孟南星,蔣宜青,皆有私通之事。”

“錦衣衛連私宅鑰匙翻出了,本官不認,有意麼?”萬承運冷著臉,甩了甩袖子,“不過一些私下狎昵之事,官場處處是,絕非本官一人,大家心照不宣,早就習為常,指揮使非要翻出,說眾人皆知,又有何影響?本官不過會被人調侃幾句風流罷了。”

說完,他又回葉白汀。

葉白汀哪裡會怕他視線,直接冷了臉:“當然是因為孟南星不乖了,不聽你話。”

“他最初扛不住壓力,從了你,概因閱曆不豐,年紀不大,初入官場,懵懵懂懂,什麼不熟悉,什麼不太會,進士出,派官入戶部官署,是他寒窗苦讀十數年,方才換機會,他沒有出色家世背景,沒有貴人幫扶,不懂其它官署是什麼樣子,你一直威壓,各種手段壓製調|教,會讓他產生一種處官署也是這樣認知,他沒辦法處理你故意為難麻煩事,沒有人脈調往其它官署,隻要一日不從,他生活就會越越慘,日子越越難過,家中寡母還在日日期盼著他,日日等著他光耀門楣,給她爭臉,他沒有退路,撞不破這張網,隻能妥協。”

“可他並不喜歡這樣日子,越多,經曆越多,越不喜歡,他磨沒了心裡誌向,磨滅了眼裡光,麻木活著,如同一攤屍走肉,做事不可,不做事攔不住,要人得不,回避關係逃不了,他付出了那麼多,甚至連喜歡人命保不住……你竟覺得他會永遠乖順下去?”

“寡母離世,他沒有了負擔,不背負人期望,隻為自己而活,仕途與否,他沒有追求,因這本就不是他追求,是人賦予他目標,是他成長過程中所有人告訴他,應該做事,他不喜歡你,還很討厭你,同你一切肢體接觸對他而言是惡心,吐吐不完,可他要東西也得不了,他最喜歡人死了,他怎會沒有改變?”

“可他素是一個很悶人,改變不了環境,掙脫不出去,他下意識選擇了逃避,他收斂自己所有光芒,刻意降低存在感,就算心裡有了什麼決定,人也很難發現,蔣宜青剛才說過了,曾他對著一個同心方勝發呆,方勝是他送給管修竹卻沒有送出去,他著方勝時在著誰,不要太明顯,他替管修竹報仇。那日‘假死計劃’是你教給他,人不明白,他不可能沒有懷疑,為什麼說好假死藥,最後卻毒死了管修竹?他可能不知道你是事後補,為‘假死藥’就是毒丸,是你故意,讓他親手害死了管修竹,可那人已去,這時動作和晚半年沒什麼區,他寡母卻是新喪,這段熱孝他怎麼得守,且當時他體也不好……”

葉白汀頓了頓:“我猜,他沒打算當時就魚死網破,他性子,大約會等一等,順便在這段時間內搜集更多證據,畢竟要懲治一個高官,並不是那麼容易事,他知道那一點東西,可能不太夠,還有他體,已經虛弱了一定程度,和惡狼搏鬥是需要體力,他得藥,讓自己體好起,才能在後堅持得住,可偏偏時運不濟,在臘月二十二,將要離京之際,他最後一次一眼管修竹,還帶上了那個代表自己心意,對方卻並沒有接受同心方勝。方勝不小心丟了,他也不小心同,遇了萬大人你。”

“萬大人‘狎昵’遊戲玩那麼好,自是洞察人心高手,孟南星那點小心思,怕是沒能瞞得過你,你知他喜歡管修竹,也大概猜出他去那裡回憶什麼,祭奠什麼,也許是一時心裡扭,也許隻是精蟲上腦,連人熱孝顧不得了,你把人往床上帶,可孟南星不願,甚至各種情緒激上,說了一些狠話,而你又特擅長引導觀察……你出了,對麼?”

“你發現了孟南星意圖,這人性子軸,一旦豁出命去魚死網破,你一定會受影響,很多事會暴露,你不能讓這樣事發生,你得解決了孟南星。和當時決定讓管修竹去死一樣,這個決定你下得並不艱難,幾乎是瞬間事,何況孟南星就要離京,這時殺了他,神不知鬼不覺……多好機會,是不是?”

萬承運:“所你們破案,靠全是這些猜測?”

葉白汀笑了下:“自然不隻是猜測。臘月二十二這日,你穿仍然是淺色衣服,袖口有燙銀裝飾,隻是燙銀裝飾很,並不惹眼,時間過去已久,口供出七成肯定,成不確定,隻是說像,但孟南星‘離京丁憂’之後,可是有寄回土特產,年後複工,不僅蔣宜青知道,東西至今有一些保存在李光濟那裡,既然孟南星早已死了,死悄無聲息,無人知曉,那這東西,是誰寄出呢?”

除了凶手,不會有人。

“萬大人好深謀局,殺伐果斷,眼光長遠,可還是那句話,做壞事時候,為什麼不多叮囑長隨一句,長隨不知你這是為了掩蓋殺人產生動作,還為隻是一件犒勞屬下小事,派人出了京孟南星老家,買了隻有當地才有土特產,寄戶部,而所有戶部與案人員,錦衣衛查了,除了萬大人你,沒有誰有這種舉動。”

“你專門買土特產,寫明了寄出地址,送戶部,除了維持孟南星尚在人世假象,我實在不出什麼理由,或者,”葉白汀著萬承運,眸底有淡淡諷刺,“萬大人可現編一個?”

萬承運眼皮顫了顫,沒有說話。

葉白汀:“殺人碎屍如此殘忍,我猜,你心中隱匿屍源法大於一切,你不讓人知道孟南星已經死了,是麼?可下手這麼狠,你也不是沒有情緒,你在責他不乖,對麼?從是你站在高位上,對人招之即,揮之即去,隻有你有說不權利,隻有你能膩了人,不能人不聽你話,這是你對他懲罰,是麼?”

“如若這些還不夠,申百戶已經找了那群野狗,管修竹養大黃也找了,方才進院子時候,你應該了,那狗瘦骨嶙峋,人經過時沒有理,獨獨對著你叫,你凶過程……是不是被它了?狗戀舊主,管修竹已逝,他狗失去了主人,需得自己在外邊跟野狗搶飯吃,孤獨時候,受欺負時候,一定會時不時回去,試圖靠一靠,找一找,也許主人隻是在和它玩捉迷藏……但它了你殺人,記住了你味道。”

“萬大人若仍嫌不夠,我們有個目擊證人,”葉白汀轉向廳堂下方,不起眼處站著人,“林彬,你了,是麼?那日你剛好經過……哦,對了,不僅那日你剛好經過,連去年七夕,管修竹從神秘人那裡買‘假死藥’,也是你給,是麼?這件事事關重大,萬大人不放心假手他人,就安排了你易裝過去……”

萬承運臉上終於出現了驚訝表情,好像在,你怎麼連這個知道?

葉白汀嗤了一聲:“林彬,也是你送給趙興德禮物吧?相比於其他人,林彬更好拿捏,因為他連科舉出沒有,家世更是談不上,才華不豐,本事不顯,前程如何一眼就得頭,若不靠著你,他連戶部檔房進不了,過好日子,怎能不聽你話?”

林彬悄悄了一眼仇疑青,指尖情不自禁顫抖。

他確知道一些事……進戶部,第一個伺候人就是萬承運,他不覺得有多不光彩,官場上不光彩事多了,他不在乎,他隻過好日子,他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也沒那麼多才華,好在長了一張不錯臉,又夠乖,上官讓他辦事時不說很明白,他從什麼不,所上官才更放心,當然,特重大事也不會交給他,他沒那個資格。

這次案子……他也沒太多法,就是感覺上頭膩了他,連趙興德覺得他伺候越越沒勁,他總感覺這樣下去不,得換個地方,還得是這兩個人管不著個好地方,換個好恩主,他上了仇疑青,他沒什麼本事,‘色謀權’交易技巧倒掌握了不,隻要仇疑青露出一點意思或破綻,他就有信心能纏上,可惜示意了幾次,對方就是不懂,要接厲時候……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敢說,可仇疑青手段,讓他明白了什麼叫一力降十會。

換東西?玩美人計?不可,這是不好心思,本使便教教你,不跟你交易,你照樣也得把事情說出……

林彬瞬間明白了,他們之間距離,可不是官和民那麼簡單,還有智商碾壓,他現在很害怕,也知道招了,可能沒什麼好日子過,沒準還會被萬家人尋釁報複,可他沒辦法,他怕仇疑青,還是得招。

“是……”

林彬磨蹭半,咬了唇:“臘月二十二……我了,我正好經過管修竹私宅門前,我認識那個房子,知道戶部曾在那裡聚宴,見門虛掩著,有點好奇,還往裡走了一遍,就……萬大人拖著不知道是死是活孟南星去了一個房間,之後就是斧頭剁砍聲音……我怕不,隻好退出了,跑巷子角時,了一條黃狗,可能就是你們說,管修竹養狗……”

他說完,淒淒哀哀著萬承運:“大人您不要怪我,您最是知道我,我膽子小,什麼事不敢犯,指揮使他太凶了,所……”

萬承運撩了下眼皮:“你是什麼東西,本官自然知道,不必廢話。”

“如此,便隻有趙興德了。”

葉白汀道:“你殺管修竹,是結束庫銀貪汙案,讓事情過去,結果如你所願,刑部確定管修竹‘畏罪自殺’,大理寺核實無誤,事情過去了,你很滿意;孟南星不乖,不願服侍你,還起了二心,你便也殺了他,碎屍丟棄,也是為了避免意外發生,生波瀾,讓這件事徹徹底底過去,果然無人起,你很滿意;趙興德就更是了,突然舊案重提,錦衣衛徹查貪汙案及管修竹死,掩埋一切被一點點挖起,指揮使為人如何,你最知道,不查出結果誓不罷休,於是你又,不能讓自己陷入危機,前頭已經死了兩個人,過程無可改變,如果把這些事轉移走,安在趙興德上,豈不又是一個完美閉環?”

“儘管有些心痛,扶植培養一個心腹不容易,你還是做了決定,你示意趙興德,出把這個鍋扛了,其它不必擔心,自有人料理好,否則——他下場,可就不是自殺那麼簡單事了。”

“趙興德一路走現在位置,全靠你提攜,他最知你為人,也知你在局勢不利之時,能乾出什麼事,儘管不願,儘管害怕,他還是自殺了。伯仁非你所殺,卻因你而死,你不覺得得為這件事負責麼?”

葉白汀眉宇間儘是冷厲之色:“我所知道職場,是生機勃勃,給予每個人展示舞台地方,你可奮鬥,可拚搏,可青春和努力換夢和成就,可讓生命不虛度,可讓時光不辜負,可讓自己光照亮人路,溫暖人人生,也有不儘如意之處,‘水至清則無魚’,人皆有私心,偶爾會占一點小便宜,可萬大人你不一樣,憑一己之力,十數年經營,硬生生把戶部官署改造成了自己遊戲場,你在這裡狩獵,在這裡掌控威壓,在這裡逼著所有人墮落,還責人太正直,太單純,太理化,要給他們點教訓,你放大了內心所有黑暗麵,隨心所欲成為了一個魔鬼,致使戶部風氣越越歪,上下效,如同一個小小煉獄場,你還不承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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