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83、少年乖巧可親(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817 字 11個月前

申薑抬手:“等等!你怎麼知道沒有處理?”

葉白汀一臉‘這還用問’:“因為沒有時間。”

申薑:……

見他還沒想到,葉白汀表情玩味:“你們錦衣衛,這麼沒有門檻的麼?”

又被罵沒腦子了!申薑提醒自己控製住,不能揍,嬌少爺這美人燈似的破身子,扛不住幾拳……話說這小王八蛋怎麼長這麼大沒被打死的?因為他沒見識過的那什麼玄學製穴工夫嗎!

葉白汀:“護院說了什麼?”

申薑:“沒說什麼啊,不就是主家規矩嚴,職責之內必須勤快,沒召見不能去書房?”

“他在最後還說了一條很非常關鍵的信息——夜深之時,他好像看到了個人影,就在書房附近,過去看時卻沒有,像是被他驚走了。”

葉白汀眼梢微眯:“死者被發現的很快,家中上下瞬間緊張起來,官府來的也很快,人多眼雜,凶手失了先機,就再沒機會去處理這些東西,處理也沒辦法處理的很乾淨,於你而言,尋找起來難度就小了許多——東西就在昌家,且離書房位置不遠,一寸一寸的翻,也用不了多久。如若殺人毒物也一起找到,就更好了,申總旗立刻就可以緝凶歸案。”

一席話說的申薑雙眼發亮,摩拳擦掌:“看起來老子是要立功了!”

葉白汀又道:“尋找時切記注意衣服麵料……”

申薑:“您還記得這事呢?少爺,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關係,本案死者昌弘武和梁維沒有交集,不能無憑無據隨便懷疑,知道麼?”

葉白汀白了他一眼:“腦子不好使可以不用,彆想當然瞎猜,本案死者管理家中庶務,有錢給老婆買買買,自己身上的衣料能差得了?我隻是提醒你,尋找時集中注意力,切記不要被似是而非的東西乾擾。”

申薑:“乾擾?”

葉白汀意味深長:“倘若凶手足夠聰明,衣服沒辦法燒,不能處理的乾淨,就會想辦法放□□。若一下子找到被丟棄的七八套衣服,你怎麼確定死者的衣服在不在裡麵?哪件是?”

申薑這下徹底明白了:“行,我記住了,這就去跑腿——就不親自送你回去了?”

葉白汀看了眼門邊,有點舍不得。

房間是為了問供設置的,黑暗且壓抑,隻門邊往外沾了一點陽光,不多,也隻能在彆人推門進出的時候看到,僅那一縷,也夠了。

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陽光的溫度了……隻這一眼,也奢侈至極。

沒關係。

葉白汀閉上雙眼,有機會的,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好。”他轉身走向來時的小門。

……

北鎮撫司院內,婁氏剛要上車,突然聽到慘叫聲,扶著丈夫的手一抖。

昌弘文溫聲安撫:“夫人莫怕,這裡緊挨詔獄,是會有些聲音,不要緊,同我們無關,我們隻是來配合工作,不會進詔獄,更不會出不去。”

婁氏臉色蒼白,揪著袖子邊:“武弟的案子……”

昌弘文輕拍妻子的背:“沒事,你我皆不是凶手,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真有什麼影響,為夫自會護你……你的事,為夫什麼時候不上心了?今日天色好,回去路上正好經過一夢樓,給你打包一隻你最喜歡的鹵鵝走

183、少年乖巧可親

,嗯?”

婁氏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唇角綻開柔軟微笑:“嗯。”

馬車車簾將要放下時,一個身影從廊前晃了進去,頎長,昂藏。

婁氏怔住:“那是指揮使?”

“是仇疑青,”昌弘文麵色沉凝,伸手擋住妻子眼睛,“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了。”

怪了,這個時間點,他不應該在啊……是剛回來還是要出去?還是……一直都在?

婁氏拽住了丈夫衣角。

昌弘文將車簾放下,握住婁氏的手:“不怕,指揮使再凶,也不會隨便傷無辜之人不是?仇疑青上任以來,從未做過一件無理濫殺的事,夫人儘可安心。”

廡廊之上,仇疑青越過斑駁光影,穿過牆門,一步一步,從極亮到極暗,腳步堅定且從容。

小兵在搬一道寒梅映雪的屏風,想走的舒服,一直橫著抬,燭盞流光,暗色映人,影影綽綽的,留下走在前方的人影,肩很瘦,腰極細,頭發以一截細布束著垂在腰後,頸線光滑柔婉,隱現風流。

仇疑青越來越近,腳步聲可聞。

小兵趕緊讓道,一前一後的豎起屏風,站定垂首,請指揮使先行。

葉白汀走著走著,突然感覺身後無比安靜,蹙眉轉身,正好和近前來的仇疑青撞了個對臉。

葉白汀:……

大腦一瞬空白,他趕緊學著申薑的樣子,單膝下跪行禮:“參見指揮使——”

穿過來這些天,滿打滿算,他見過這位主兩次,都是他在牢裡,這位主在牢外,囚犯根本不需要有什麼特殊禮節,乖乖的不說話不鬨事就行,行不行禮,彆人根本不會看,也不會計較,沒學過練過,他能熟練才怪了!

動作做的不倫不類,加之身體本來就虛弱,剛剛還動了一番腦子,頗耗心神,‘行禮’這個決定沒錯,他現在穿著的就是錦衣衛小兵的衣服,可他力氣不足,本來的單膝下跪,直接小腿一軟,變成雙膝落地,“撲通”一聲,跪了個結結實實!

葉白汀兩眼呆滯……這就尷尬了。

誰能想到呢,單膝比雙膝更需要身體平衡,更費勁!

本來這種極簡單的,每天見到不知道多少回的打招呼方式,仇疑青根本不需要應對,走過去就行了,但他跪的這麼響亮端正,豈不是在衝對方擠眉弄眼加招手——哈嘍,看我!

對方的腳果然停下了。

片刻後,葉白汀聽到了仇疑青的聲音:“說吧,想求什麼?”

葉白汀艱難站起:“屬下失儀,屬下並無——”

這具身體氣血不足,他這一緊張,眼前一黑,解釋沒解釋好,又往後坐了個屁蹲。

這也沒什麼,就摔一下麼,誰沒摔過跤,可他的身體不受控製,摔的時候兩隻腳往外撇,膝蓋往裡收,腿並緊,直接來了個日式經典少女坐……他還穿著小黃裙,鑲邊帶紫花的!

彆問,問就是想死。

“戰裙穿的不錯,”仇疑青似乎明白了,“過兩日新製冬裝會到,你想第一個試穿?本使允了。”

葉白汀兩眼發直:“……還是小裙,戰裙麼?”

仇疑青眯眼:“不然?”

“多、謝、指揮使大人。”葉白汀咬著牙站起,心中含淚,“戰裙很好,輕盈保暖,屬下很喜歡。”

呸呸呸,這男人什麼變態,喜歡彆人穿小裙子的!

仇疑青看了他兩眼,沉吟片刻:“你都不吃飯的?”

長這麼瘦,真是對不起你了!

葉白汀乾笑:“屬下隻是不愛長肉。”

仇疑青更嫌棄了:“挑食?”

葉白汀:……

少爺倒是想挑呢,你們詔獄管嗎!

仇疑青指著葉白汀,問跟在身邊的人:“此人是誰手下?”

那人都嚇傻了,手心都是汗,聲音發抖:“回指揮使,是申……申薑總旗的人。”

“自己手下都養不好,告訴申薑,去刑房領罰,”仇疑青冷酷發話後,如霜冷目看回葉白汀,很是危險,“本使不管你是哪位‘貴人’送進來的,北鎮撫司不養廢物,月末演練過不了,立刻滾蛋,沒情理可通。”

葉白汀:……

行,這是把他當成走後門進來的了。

墜在腰間的鑰匙串聲響起,今天輪值的總旗開始巡視,申薑腳蹬皂靴,腰束銅扣,手中牛皮鞭柄不停敲打掌心,銅鈴似的雙目犀利掃向周遭。

“都彆哼哼了,吵的老子頭疼!”

“東北邊角的牆麵怎麼回事?仗著黑上官看不到?給老子擦乾淨,現在,馬上!”

“這犯人怎麼有白麵饃,拿走拿走,這麼饞,小心以後沒嘴吃!”

“這什麼味——我艸,這都死了幾天了還沒拉走?快點處理了!”

隨著他走過的路,獄卒們悶頭小跑著辦事。

申薑仍然嫌慢,衝著最後那個甩了一鞭:“最近什麼情況心裡沒數麼?新來的頭兒是好惹的?一個個皮子都給老子繃緊了!頭兒這會手上有案子,分不出功夫看咱們一眼,萬一他老人家起了興致,連老子帶你們,個個的都得去刑房領罰!”

詔獄,是得天子詔令抓來的犯官,除非天子特赦,沒出去的機會,皇城根腳下,發什麼案子都不稀奇,每天都有新鮮事,今天還有人記著,要力查,要奔走,過段日子連相關人都忘了,人犯也就無人問津,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都得耗在裡頭,這詔獄裡頭,迄今為止最長住客是三十七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潛規則,錦衣衛夠狠,隻要你給錢,幫忙收拾裡頭的犯官不成問題,隻要家屬錢給夠,也不是不可以通融,給犯官點照顧,他們甚至希望每個犯官都有仇人,有親人,這樣又能收拾,又能照顧,白饒兩份錢。

得了錢,也能給自己賺個方便,詔獄幾乎每天都在死人,屍體怎麼處理?全都自己來多費勁,之前誰花了銀子,就順便給誰報個信,言明什麼時辰會扔到哪裡,好方便人撿骨,至於你撿去是鞭屍泄憤還是好好安葬,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

犯官案子風頭過去,沒有風險的時候,親屬要敢進來,舍出身家買個探望機會,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得守規矩,蒙著眼進,蒙著眼出,不看不聽不惹事,速來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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