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是我姐夫不是你姐夫(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822 字 11個月前

閉口不言,一直沉默……

葉白汀再次快速的和仇疑青對視了一眼。眼下場麵不難理解,高峻拋出這個點是故意的,因這件事非常好查,隻要錦衣衛花費一點時間,席間變化,酒令玩樂,唇齒變紅的信息立刻就能得到,所以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他又問:“高大人方才說,席間所有人都出去過,這個出去,是在玩這個遊戲之前,還是之後?”

“應該是都有?”

“那玩遊戲之前,是否所有人都出去過一輪?”

“這個是的,我們行這個酒令的時候,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算是餘興節目。”

“此間聚會地點,是何人所選?”

“我。”高峻微笑,“將近年節,所有人都忙,反正我落了個清閒,便請著耿大人示意,攢了這個局。”

葉白汀:“所以高大人,對這裡很熟悉了?”

高峻:“確是來過幾次。”

“其他人呢,可還有誰對這裡很熟悉?”

“都應該不太陌生?”高峻解釋道,“這是京城最繁華地帶,頗具盛名的酒樓,舉凡有排場之事,選擇地點少不了這裡,大家都應該來過,不止一次。”

葉白汀:“你們的年末小聚,耿大人和章佑是親族,胡大人是去年耿大人做主考官的門生,你是耿大人左右手,緣何會有賀一鳴?你們同他關係很好?”

“這……”

高峻意味深長的看著葉白汀:“你葉家之事,京城大都略有耳聞,我知你同他關係不好,但也不能耽誤彆人交朋友不是?官場應酬往來,他人品怎麼樣,下官不知,但做事實力倒是不錯,很多人都願意和他來往。”

葉白汀看向耿元忠:“耿大人呢?覺得賀一鳴此人如何?”

耿元忠話音淡淡:“來往不多,隻是官場應酬,不便私下評論。”

仇疑青:“賀一鳴在你家鋪子裡買過字畫,不止一副。”

耿元忠頓了下,才又笑了:“店鋪開門做生意,客人千千萬,指揮使此話,有‘莫須有’嫌疑啊。”

葉白汀和仇疑青又問了幾個問題,主要核對了兩次事件的時間線,耿元忠和高峻大概也是被問煩了,基本沒什麼好話,一直在敷衍,能準確給出答案的東西,一定是錦衣衛能查到的東西,其它的,一問三不知,再問就糊弄過去。

今日恐怕就要到這裡了。

離開之前,仇疑青狀似無意:“馬上到放榜時間,耿大人辛苦了。”

葉白汀立刻跟上:“人之審美有偏差,批卷考官不一樣,給出的分數自也不一樣,這科考打分會不會……”

“不必如此試探,”耿元忠冷哼一聲,“科考製度公正公開,判卷打分亦全程在監督下,負責打分的考官都一個月沒回過家了,隔絕外界信息,拚儘所有努力,想要做到的就是不偏不倚,不讓人才被埋沒,任何試圖汙蔑科舉之人,都是其心可誅!”

葉白汀心裡更有數了。

問彆的問題,就模棱兩可打太極,麵對這個問題,立刻篤定開口擲地有聲,相當自信,看來大考過程……至少判卷這一環,是沒有問題的。判卷考官也沒問題,所有一切合理合法合規,所以這舞弊之事,才一直隱在水下,沒有露出來。

雙方正站起來準備告彆,窗外傳來一陣動靜——

“表叔救我——錦衣衛要殺人了!”

仇疑青往外一看,就皺了眉。

並不怎麼寬敞的街道上,章佑在前麵跑,申薑在後頭追,場麵很明顯,申薑隻是想追人,心態動作也並不那麼著急,章佑就不一樣了,為了自己不被追上,又是推人,又是推東西,大街上的百姓,路邊的各種小攤子,因他推砸歪了一片,壞了一堆。

追人的申薑有些為難,繼續吧,彆人照樣跑,絲毫無顧忌,他卻不行,這傷了人,砸壞的東西,哪樣不是損失?不繼續吧,人跑了,他多沒麵子?錦衣衛多沒麵子?

正愁著,突然天降暗影,一個高大身影掠過,瞬間按住了章佑,轉過頭來問他:“怎麼回事?”

是指揮使!

申薑立刻有了主心骨:“他不配合!下官就是例行公務,提調問話,並無任何不妥之舉,此人非但不配合,還蓄意破壞百姓財物,此等惡劣行徑必須嚴懲!未能及時攔下,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請指揮使責罰!”

茶樓上,窗前,耿元忠眯了眼:“非惡匪賊者,非刺客人犯,錦衣衛當街抓人,致使民心動蕩,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葉白汀沒見過章佑,不過前後想想線索,對比眼下境況,很快能猜出他是誰,眼下是何境況:“錦衣衛隻是例行問話,不配合,還要鬨事,是不是也不合適?耿大人家的親族,都是這麼不懂事的?”

二人說話的時候,下麵仇疑青已有決斷:“你之過錯,自去刑房,按例領罰,將此人帶回北鎮撫司,入牢三日,治擾亂治安之罪,責其家人賠付方才百姓所有損失,三日內不清算,則刑罰加倍。”

申薑:“是!”

耿元忠十分不滿意,剛要說話,樓下仇疑青已經揚聲過來:“任何人對本使判罰不滿,皆可禦前參奏!”

這話說給誰聽的,再明顯不過。

章佑被扣住,憋的臉色通紅,費勁地看著樓上:“表叔救我!”

耿元忠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指揮使要教訓你,本官能如何?本官可沒那妖言惑眾的本事,得聖上寵信,你放心的去吧,本官會通知你家人接你,三日而已,指揮使說到做到,定不會例外加罰,你身上,一塊傷都不會有。”

章佑怎會不知今日這劫逃不掉,氣的牙癢癢:“姓申的,你好樣的!有本事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定要還回去!”

申薑拎住他脖領:“走吧章公子,正好北鎮撫司清靜涼快,咱們能好好說話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朝樓上的少爺使眼色,意思是——查到了一些東西,現在不方便,稍後細表!

於聯海一直跟著申薑,跑這麼快,都要跑吐了,結果看到這個場麵,看到威武昂藏的指揮使,占不到一點便宜的耿元忠,整個人怔了好一會兒。

申薑押著人經過他:“還愣著乾什麼,走啊,不是早就嚷嚷著要吃飯?”

現場所有人散去,唯有章佑意難平,他又不是沒配合,他配合了!是這個申薑非要摁著他不放,這麼拐那麼繞,非得逼他說點什麼,他實在被問煩了,一時衝動就離席跑開,誰知道姓申的狗攆兔子似的,非得追,還搞出了這檔子事!

北鎮撫司都是一群什麼王八蛋,太討厭了!

葉白汀和仇疑青把今日午飯吃完時,已經過了未時。

“可有什麼想法?”仇疑青把茶盞推過來。

葉白汀搖了搖頭:“還不能串成線。我感覺這個案子的人都像帶了假麵,所謂油滑,易怒,無才,看起來都像是保護色,實則內裡都聰明的很,才學或許不佳,為人處事都長袖善舞,‘作官’能力似乎都不錯,還非常默契,懂配合,知人善用……”

照這種‘才能’看,科舉選官好像也沒選錯人?

“去看看賀一鳴?”

“好。”

二人吃完飯,打算去找賀一鳴,結果人恰巧離開,不在預定地點,兩個人就順便查了點彆的,眼看日已西斜,仇疑青準備送葉白汀回去,接下來的事他自己來,還沒走到一半,就遇到了石州。

石州在跟蹤一個黑衣人。

場麵和之前申薑追章佑簡直一模一樣,黑衣人在前麵橫衝直撞,不管不顧,見人就推,見東西就往後砸,所過之處雞飛狗跳,石州則心有顧慮,一會兒扶個人,一會兒接個東西,給人輕輕放好,一會兒接了個……小娃娃?

前頭黑衣人喪心病狂,竟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可明明場麵這麼緊張,之前乾脆利落幫了申薑的仇疑青,這次卻一動沒動,隻是站在高處,冷眼看著。

葉白汀沒問,慢慢的,也看懂了,姐夫的這個‘狼狽’,好像得打上引號。不管彆人製造出多少麻煩,他都能順手解決,看起來左支右絀,捉襟見肘,實則穩的很,一丁點都沒漏。

為了‘放水’折騰出的心思,隻怕都要更多。

而且他的追人,不是悄無聲息的‘跟蹤’,甚至有點‘聲勢浩大’,他不怕被看到?這是在玩什麼?

仇疑青指了個方位:“你看那裡。”

葉白汀起初什麼都沒看到,直到姐夫過去很久,這個角落又多出一個黑衣人的身影。

“又有一個?”和前頭的黑衣人一夥的?

可若是一夥的,為什麼前去幫忙,而是隱在後麵偷偷看?難道……前頭那個也是故意的?

這是個什麼局?

耳邊風聲掠過,是仇疑青帶著他在牆頭飛。

葉白汀還沒想清楚,就看到了姐夫伸拇指的小動作——他是在誇獎仇疑青,他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還知道仇疑青明白了他的意圖!

交手的聲音從暗巷傳來,是石州追上了那個人。

葉白汀還是不明白,分給姐夫的任務,是跟蹤賀一鳴,及他背後可能的勢力,姐夫不可能不知道隱蔽的重要性,不隱晦,大張旗鼓的和彆人打架……為什麼?

墜在後頭的這個黑衣人仍然沒什麼動作,繼續再悄悄觀察。

仇疑青捏了捏葉白汀的手:“我們幫姐夫個忙,如何?”

葉白汀:……

幫忙就幫忙,你捏我手乾什麼,搞那麼曖昧……而且那是我姐夫,不是你姐夫,彆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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