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先坐我腿上的(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552 字 2024-03-23

這次沒彆人乾擾,他們潛入商行非常順利,隻是因為對方增加了護衛人手,多花了一點時間。

還是那個倉庫,還是那些珍珠寶石,所有一切都沒變化,獨獨牆角空了一片,之前擺在那裡的一堆箱子,碼了整整齊齊的紙包,看起來像茶餅,味道又明顯不是的東西,不見了。

來人搬動的痕跡很明顯,這些貨箱不是消失了,是被人為轉移了。

他們第一次來時,商行非常忙碌,似乎有大宗貨物到了,正在清點,現在有貨物被轉移,並非不合情理,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他存疑的箱子,為什麼不是這些珍珠寶石?

葉白汀有些不甘心,往倉庫裡轉了一圈,發現這裡不止有珠寶,還有各種各樣的植物,乾草,藥材,或者認不出的植物根莖,數量並不太多。

做海船生意,回程時一般有什麼就帶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就賣個好價錢,不認識的,也能讓客人們看個新鮮,總之船不能空著。

貨架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掠過,葉白汀突然想起姐夫之間提過的一點:“那個‘天縷蘭心’……你需要的那個藥材,大昭遍找不見,是不是就是來自海外或外域,我們不能觸碰到的地方?”

仇疑青頜首:“不無可能。”

葉白汀沉吟,先不說害仇疑青的到底是誰,存在著怎樣的目的,就說這解藥,姐夫的話是,賀一鳴可能知道這味藥。如果這味藥是來自西邊外域,姐夫知道的可能性都比賀一鳴大,但姐夫不知道,隻是偶然打聽到了這個消息,賀一鳴是大昭人,會知道大昭沒有的東西,身後渠道通向……必定聯通東麵海外。

“賀一鳴和隆豐商行的關係,一定有問題!”

這商行,很可能跟三皇子背後勢力有關!三皇子誌在大位,天子和天子身邊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對仇疑青下手,需要什麼理由?

雖不知這一切是怎麼操作的,但三皇子就不是個好東西!

“錦衣衛的偵查消息,賀一鳴隻在這家商行買過貨,非大宗,非指定,隻是普通交易,也未和此間掌事見過麵,”仇疑青早在進入這家商行的時候,腦子裡就在回想看到過的信息,“……現在看,反倒像故意避嫌了。”

賀一鳴和商行並不是不熟,相反,可能很熟。

“你來看看這裡!”

葉白汀看著看著,又看到一樣東西,招手叫仇疑青過來:“這一角殘破的封條,應該是不小心撕碎留在現場的,它的邊角這裡,是不是有點像什麼印?”

仇疑青傾身近看,又以指尖輕撫,麵色越來越凝肅。

“爪揚尾長,鱗覆其上,頭角崢嶸,這是龍紋。”

龍紋刻於印上,是為彰顯身份,以作它彆,宗氏子弟都不敢這麼張揚,這種龍紋除天子外,能用的隻有親王,皇子。本朝無親王,皇子麼,以前是沒有,現在不是多了一個?

葉白汀立刻懂了:“這是三皇子印!”

行了,板上釘釘了,這商行就是他的產業!做海貨生意,他倒是能折騰,彆的不說,肯定是富的流油了!

“此商行一眼便知,體量很大,損之則傷筋動骨,”仇疑青沉吟,“若我是那位三皇子,必定會用心經營,少涉它事,保證財富積累。”

葉白汀也懂:“越是放在明麵上的,越不能搞壞事——我們查起來,也未必簡單。”

仇疑青頜首:“然所過之處,必有痕跡,不管轉了多少道手,做了多少道幌子,金銀仍然有最終來處,用處,我們會查到。”

“嗯!”

商行的信息讓人振奮,看起來可能和科考一事無關……也未必,溪流入海,朝向一致,反正能把賀一鳴查個底掉,就是好消息,謎團多一個一點都不怕,繼續解決就是了!

隻是今夜隻能到此為止,不能再深入了,仇疑青很快帶著葉白汀離開了現場,轉回北鎮撫司。

這回是真的回程了。

滿滿當當一天過去,葉白汀是真的撐不住,還沒到院子,就趴在仇疑青肩頭睡著了。仇疑青小心仔細的給人脫了衣服,放到被子裡,在人睡夢中無知無覺拽住他衣角,說彆走的時候,猶豫了片刻。

不過也隻猶豫了片刻,他就拉開小仵作的手,在他手背印下一個淺淺的吻,塞進被子裡,就轉身離開了。

外麵還有很多事要忙,案子要辦,商行要查,三皇子要了解,天子那邊也得報告最新進展……

再加其它例行公務,指揮使很忙,非常忙。

……

葉白汀一叫醒來,天早就亮了,北鎮撫司一片安靜,沒有指揮使,沒有申薑,除了輪值守衛,好些以往熟臉都看不到,他就知道,大家都去忙了。

他也沒閒著,吃了點東西,把所有與案卷宗線索攤開在桌子上。申薑的問供記錄已經有了,部分仇疑青查到的東西也在,他一點點翻閱,整理,看能不能連成線。

科舉可能存在舞弊的問題一發現,他們就對現有相關人做過討論,所有人裡,高峻,胡安居,都屬於家世不錯,不差錢的主,都是初時才學不顯,大考有困難,但很有‘考運’,榜上有名,之後仕途順暢的人。

很可能是既得利益者。

沒有接觸到人之前,葉白汀這就是惡性買賣,錢權交易,看完卷宗供狀,卻好像並不是。高峻,他和仇疑青問過了,胡安居,申薑也問過了,二人風格明顯,都是很擅長與人應對,長袖善舞,且有心機之人,有大家族子弟的傲氣,也對過往諱莫如深,絕口不提。

若說有區彆,高峻表現的稍稍的有些攻擊性,他很尊敬上官耿元忠,維護上官,或者說,維護官場的潛在規則……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甚至覺得所有人都應該這麼走,葉白汀感覺,一旦有機會參與利益集團的操作,高峻會加入,他對路子和利益是維護的,對錦衣衛的查探是反感並拒絕的。

胡安居稍稍有些不一樣,他好像遊離在這件事之外,申薑走訪到的線索裡,很多人說他為人不錯,做過很多好事,樂於助人,同各圈子交往的也不深,看樣子隻想自己好好發展,不想卷到彆的旋渦裡去。

他的閉口不言,展示出的抗拒姿態,似乎不是為了維護這件事,或者覺得這件事是對的,他隻是不想被追責,隻是想穩住現在。

如果這是既得利益者的普適性特點,每個人可能有些小毛病,但本人實力並不怎麼拉垮,可能隻是不大擅長文章,那操縱科舉舞弊的背後之人就很有意思了,難道不是彆人有需求,找到了他,而是他在茫茫學子中觀察,考驗,選定了某個幸運之人,給了他這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過分精明通透的不要,過分愚蠢不懂事的不要……

不對,這樣的話,有個人的存在就感覺很突兀了。

葉白汀指尖滑過紙頁上的名字,在‘章佑’兩個字上停住。

這個人的性格……絕對說不上傻,卻乾了很多傻事。他未必不知道自己乾的是傻事,不招人待見,但他不在意,因他有家世背影,因這是可以解決的事,為什麼不能隨心所欲?他心裡很明白什麼人不能惹,什麼事不能做,心情不好想發泄,也能挑選合適的人和事,玩的樂此不疲。

他會和申薑鬨到當街追逐,是因為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申薑太煩太纏人,錦衣衛又怎麼樣,不過一個百戶,他在外頭砸人店麵掀人桌椅的事乾的多了,能出什麼事?

隻是沒料到,會遇上仇疑青。

“茶都涼了還在喝,想什麼呢?”

麵前伸出一隻大手,拿走了他的茶杯,換了新的茶,聲音低沉熟悉,是仇疑青。

“你回來了?”葉白汀看了看外麵天色,竟然不知不覺,天色又晚了,他是在桌邊坐了多久?

為防對方發難,責自己沒好好吃飯,他立刻提起話題:“我隻是在想,本案裡不一樣的地方。”

桌上有他摘出來整理的線索,還有特彆的勾畫和標注,條理明晰,仇疑青很快就看明白了:“這些走了歪路的,也並不是廢物?”

“你看看這個人。”葉白汀指尖落在‘章佑’兩個字上,“有家世,有背景,有錢,有人脈關係,因才學不豐,之前一直壓著,沒參加科考,連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行,今年突然參加,並且信心十足,篤定自己能行……”

如果他沒想多,如果真有這種隱藏的‘選人’模式,章佑並不符合標準,他不夠低調謙遜,做事也不夠圓滑……難道隻是因為和耿元忠是親戚?

那耿元忠的嫌疑,可就非常大了。

仇疑青:“稍後可做重點觀察。”

葉白汀記下來,問:“你呢?可有什麼收獲?”

“抓了幾個人,都做過考場巡吏,其中有兩個參與了數次科考過程,問題多與‘夾帶’有關,更多的還未問出來,”仇疑青指尖點在桌麵,“耿元忠名下店鋪在近三次科舉前後,都有大宗金銀往來收入,目前流向仍不清晰,需得繼續查,隆豐商行……未查到任何異常,就是普通做生意。”

葉白汀想起昨天問過的話:“考官方麵呢?是否確定沒有問題?”

仇疑青微微頜首:“批卷官員未發現任何異常,出題考官……至今也沒有問題,但細微線索指向,若存在泄題可能,一定是身邊之人。”

“賀一鳴呢?”怎麼都沒動靜,是不是太沉得住氣了點,“誰在勒索他?”

仇疑青:“我隻查到,四個月前,黃康頻繁與他公務相撞,需要合作完成,經常見麵。”

“所以是黃康……在勒索他?”

“等申薑那邊查出黃康的資產確定情況,這個問題便有答案了。”

“嗯……”葉白汀神思回來,看到仇疑青的臉,眨了眨眼,“你突然回來,是尋我有什麼事麼?”

仇疑青點頭:“我打聽到消息,本次恩科大考,不日就要放榜,你可願同我前去?”

放榜?名次要出來了?

春闈結果,由批卷考官打分,排出名次,張榜昭示,但這並不是最終排名,之後天子要擇日進行殿試,欽點狀元等,才是最終名次,排名可能與之前張榜相仿,也可能個彆人突然趕超往前,或突然落後。

春闈大考已經結束,他們破案的截止點爭取,是天子殿試,那之前的張榜環節,必定會經曆。

不止他們緊張,所有的考生,本案所有的相關人,必也會緊張,緊張之下,必有疏漏。

葉白汀雙目灼灼:“我當然願意同你去!”

這麼關鍵的重要節點,怎麼可以不參與!順利的話,凶手可能會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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