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好像錢不夠?(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2138 字 11個月前

木雅的到來, 一句話,讓現場氣氛更不和諧了。

達哈首當其衝,感覺自己被挑釁, 臉色立刻陰了下來:“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來了這裡, 誰讓你來的?”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錦衣衛想問的話,既然彆人自己提出來了, 大家正好靜待,葉白汀和仇疑青快速對視一眼,都沒有立刻說話表態。

申薑也是,甚至選了片蔭涼的地方站, 以為這兩個人能打起來, 還在心裡為雙方鼓勁加油,打!動手!往死裡打,鬨大了才好!

誰知木雅竟然很低調,右手撫左胸,朝達哈行了個禮,相當謙遜尊重,並沒有任何不滿或挑釁的樣子,聲音也很平和:“大人出門的急,有東西忘帶了, 屬下擔心大人會不方便,便送了來。”

說話間還真拿出來了一樣東西,用方帕包著,看不出具體是什麼,形狀大小上看……像是一個小藥瓶?用來裝小藥丸的那種矮頸小瓷瓶。

想想達哈身上帶病,申薑琢磨著, 這事還算合理,沒毛病。

達哈看到東西,反應很大,第一時間迅速往左右看了看,才冷哼一聲,不怎麼禮貌的抓過來,塞到懷裡,也沒衝人道謝,而是轉頭看向葉白汀和仇疑青:“如何,現在知道我沒說謊了吧!什麼叫死無對證,空口無憑,我這副首領不就是證人?我才不是什麼殺人凶手嫌疑犯,今日到此有理有據,就是畢正合約我來的,畢正合約我的時候,木雅就在,都聽到了,不然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還能找過來!”

申薑張張嘴,剛想說你放什麼狗屁話,你們都是使團的人,互相說謊為對方圓說再正常不過,可一細想又不對,少爺和指揮使都分析過,使團並非鐵板一塊,裡麵分兩個派彆,一個是瓦剌王,一個是九王叔,這正副首領行為路數相當迥異,看起來不像是一撥人……

沒互相下絆子挖坑就不錯了,精誠合作,為對方圓謊,怎麼可能?

但沒打起來這件事,讓申百戶很失望。

仇疑青看向木雅:“你與達首領意見不同?”

木雅看了達哈一眼,沒立刻說話,好像在請示對方的意思。

達哈視線掃過現在已經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書房,瞪了木雅一眼:“看我乾什麼?你來都來了,指揮使也發話了,就說說唄,我還能攔怎的?”

“指揮使見諒,”木雅拱了拱手,“非我有意窺探,實在是這邊動靜有點大,門口門房嚇壞了,‘不小心’說了出去,現在很多人都知道畢大人出事了。”

仇疑青頜首:“講。”

木雅站定:“我剛才那句話,並不是挑釁我家首領大人,隻是昨晚剛好撞見了個事,因剛剛發生不久,又在偏僻角落,恐怕錦衣衛也不知曉——我看到禮部侍郎鐘大人,被蘇記酒坊坊主蘇屠打了。”

“蘇屠此人身懷武功,大家都說他太過方正,嫉惡如仇,鐘大人都躲不過他的報複,畢大人估計也……遂我感覺他的嫌疑要更大一些。”

報複?蘇屠為什麼要報複畢正合?

仇疑青見葉白汀蹙眉,在彆人看不到的角度,以指為筆,在他背上輕輕寫了個‘酒’字。

葉白汀想了想,明白了,此酒非彼酒,這個酒恐怕指的是人,蘇酒酒。

他們現在查到,鐘興言對蘇酒酒有意,魯明是他心腹,專門為他辦這種事的人,出事前已經謀劃下手,之前在分析案情時就擴展過思路,使團酒宴氣氛不怎麼正經,喜歡酒桌上有美女相伴,樂的看美女被酒為難,過去與宴之人大半都好此道,對蘇酒酒有歪心思的人,可能也不隻一個……

所以現在是有證據證明了,畢正合是其中之一?

他微側頭,以眼神詢問仇疑青。

仇疑青知他懂了,微微頜首。

這件事的確已經得到證實,他來此之前,剛剛得到手下的線索回報,確鑿無疑,隻是時間太緊,還未分享給葉白汀。

葉白汀當然不會懷疑仇疑青的消息,隻是如果這樣的話……

畢正合本就對女色不抗拒,隻是很少主動,蘇酒酒容貌出挑,不一樣的場合見到,會產生想法也算正常,他不理解的是,這種事,為什麼木雅會知道?

達哈看著木雅,依舊眼神陰陰:“還是我們副首領厲害,什麼都能知道呢。”

木雅再次微微俯身,朝達哈行了個禮:“不敢同首領大人相比,隻是運氣使然,恰巧看到過畢大人和蘇家姑娘私下接觸說話而已。”

達哈哼了一聲。

木雅聲音微低,姿態看起來更謙卑了:“雖我瓦剌人向來熱心,不拘小節,很想幫錦衣衛的忙,但畢竟遠來是客,有諸多不方便之處,如今指揮使要辦案,我們還是不打擾了?”

達哈竟也被勸住了,草草和仇疑青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們就告辭了,等著指揮使破案拿人的好消息!”

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轉身動作乾脆極了。

“這兩個還在裝蒜!”申薑呸了一聲,“看起來人模狗樣,你好我好的,其實不定在心裡拿刀子抵著對方脖子,互相罵娘,少爺你說是不是!”

葉白汀看著二人背影,若有所思:“……或許。”

申薑一怔,接著是一喜,出息了啊申百戶,你也是會看人的錦衣衛了!

“我仍然感覺木雅此次前來,有些太巧,”葉白汀看仇疑青,“多多少少有些像救場。”

仇疑青頜首:“他們並不方便撕破臉。”

葉白汀沉吟。

“不過水攪的再混也沒關係,”仇疑青垂眸,看著葉白汀的眼睛:“我們辦案,尋的是線索,看的是真相。”

葉白汀點點頭:“不錯,事實已然發生,不容更改。”

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相,謊言再真,戲再多,隻要真相明晰,一切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接下來繼續分工,現場勘察問訪有仇疑青和申薑,葉白汀沒再多留,等屍體這邊交接完,一起回了北鎮撫司,送進仵作房,進行驗屍。

穿上罩衣,戴上手套,仵作箱子打開,各種工具準備好,他開始驗屍。

死者穿戴整齊,身穿家中常服,衣服不見特殊褶皺,破裂,身上也沒有任何外傷,很明顯,死者並沒有與人有過任何爭執,沒有推搡抵抗動作,生前經曆看來,就是和人一起飲了酒,氣氛並不緊張,至少到不了起衝突的地步。

死者指甲有輕微發紺現象,小腸有出血點,死因判斷沒有問題,就是假酒致死,渾身上下沒有過多的疑點,似乎沒什麼新收獲,但打開死者胃部,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這是……”

葉白汀用鑷子夾出來一小顆質地略硬,顏色焦黃帶紅的東西。

死者的死亡時間就在這頓晚飯後不久,最多半個時辰,可能因為接待‘外客’,更重要的是說話,菜吃的並不多,到後半程過程甚至隻是喝酒,連菜都不吃了,是以胃中食物並不多,也未來得及消化分解,這顆硬物指邊緣模糊了些,看起來還是很清楚的,像是某種……堅果?或是炒貨?

葉白汀仔細回想了下案發現場的四碟小菜,有涼拌,有清炒,甚至有幾顆新鮮的蓮子米,但沒有油炸炒貨,這個東西是哪兒來的?

仔細觀察發現有些眼熟,好像前兩次驗屍時,也有類似的東西?

葉白汀迅速將以往屍檢格目找出來,仔細查看……

還真有!

死者魯明和玉玲瓏的胃裡,也曾發現這個東西,隻形狀大小略有不同,但兩人本身就在同一個酒宴上,吃到一樣的東西很正常,所以他才沒有過分注意,可現在出現了第三個死者,胃裡也有同樣的東西……就不同尋常了。

他得把這樣東西找出來,得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或許這種食物的選擇,指向了凶手的偏好!

可現在的問題仍然很頭疼,他手邊並沒有用慣了的儀器,無法對食物成分進行分析,就這點消化到邊緣模糊的東西,看都看不清楚,怎麼辨彆是哪樣食物?

葉白汀想了想,他得尋姐姐幫忙……還有,他得讓人去查查酒宴那晚的菜單,看看菜式都有什麼,不但得查,最好將那日菜式重新做一遍,好方便對比!

被叫進來的錦衣衛一臉懵:“少爺,真的要查酒宴當晚菜式?那是大宴,冷拚熱炒湯品點心,算下來可不少……”

葉白汀頓了頓,聲音稍稍有些低:“我是不是……不夠銀子做這件事?”

錦衣衛小兵更懵了:“咱們北鎮撫司,竟然還需要自己貼銀子做事?不是隻要指揮使按流程批了,就能動?”

有時庫裡的銀子不夠,指揮使都能自掏腰包先平事,再往上報,補貼尋回,何況少爺的事,這問都不用問吧,指揮使能不給?

既然不是銀子不夠,葉白汀就清了清嗓子,麵色重新嚴肅起來:“查案之事,怕不得麻煩,去做。”

錦衣衛小兵應的清脆:“是!屬下這就去走流程報批,立刻打聽那頭都用了什麼食材!”

……

畢家外院。

申薑將整個畢家踩了個遍,包括附近街巷,尤其是從書房的院子出去,往外的那個街道,所有顯眼的,隱蔽的地方全都看了一圈,全部心中有數後,尋到仇疑青稟報。

“牆外西北角,靠內巷的位置,有個低矮土坡,上麵有幾塊略大的石塊,屬下檢查過,隻要稍加利用,就能輕而易舉的進入院子,普通人也不難操作。”

所以外客‘需得有武功’這一項,並不能確定。

“但是酒壺和筷子哪裡,屬下並未尋到。”

申薑尋思,難不成凶手有其他的處理辦法?燒了?埋起來了?可是筷子能燒,瓷器怎麼燒毀?現場都已經偽裝成那樣了,除了他們錦衣衛,換誰來都可能發現不了異樣,有必要提防這麼多?

“在這裡。”

指揮使輕描淡寫的指了指旁邊石桌,那裡墊著一方青布,上麵是新搜查到的證據,一隻和書房裡一模一樣的酒盅,還有一雙紅木筷子,和書房裡的那塊明顯不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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