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在小阿汀麵前也這樣(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0493 字 11個月前

皇宮。

琉璃瓦耀金, 大殿巍峨,屋頂脊獸眺望遠方,威風凜凜, 殿前護衛眼神肅正,幾步一人,莫說有人經過即刻知曉,就算有一群蚊子飛過去, 也能數數一共幾隻。

仇疑青獨自在命案現場, 一邊勘察,一邊想過來時了解到的情況。

這是一處分陰陽兩側,互有對照的亭台, 建在水麵, 四外假山掩映,池魚悅目,地方很寬, 往日並不是個討喜的來處,因為太大,坐在這裡無處遮掩,彆人一眼就能看到,也因太冷, 四麵透風,很容易將頭發衣服吹得不好看, 景致雖開闊, 也不是那麼彆致,哪裡都有, 但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是夏天, 暑熱難消,這裡便成了極好的納涼之所。

今日大朝事務繁雜,散朝略晚。不是隻要一散朝,皇上就沒事了,可以回去批折子了,有很多朝上未儘之事,都需要接下來繼續商討,皇上每日午後都會在南書房召見文臣,今日正好有奏折的事要問刑明達,散朝又太晚,彆人都來不及回去吃飯,皇上便賜了宴。

也是巧了,今日刑明達的夫人佟氏好進宮朝拜,就在皇後那裡,中秋將至,很多事需要提前準備,外命婦之間也有自己的小圈子,進宮拜見,可能是為了露露臉,提醒皇後娘娘注意哪處,也可能是為了彰顯自己能力,告訴皇後娘娘她很好用。

皇上和皇後伉儷情深,宇安帝每日早飯午飯晚飯都要跟皇後打招呼的,但凡能騰出點空,一定會一起用,今日午間不行,宇安帝就叫人傳了信到坤寧宮……

以仇疑青對宇安帝的了解,肯定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傳信,中間必夾帶私貨,賣個慘什麼的,說皇上有多難,連跟心上人吃飯的功夫都沒有,還要陪一個四十來歲的老男人……政事可能不說,對刑明達評頭論足少不了,好讓皇後心疼他。

皇後心疼丈夫,往下一看還有佟氏,這人同她說了好多話,又分彆去拜見過太皇太後和尤太貴妃,不知被誰拉著說了些什麼,過來告辭就有些晚,這麼讓人餓著肚子回去也不合適,皇後想了想,彆讓人捎信過去問皇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給這對夫妻恩典了。

反正都是要吃飯的,能順便做點彆的事,還能看到自己的皇後,何樂而不為?

宇安帝應了,又叫皇太後和尤太貴妃,今日大約日子好,進宮拜見的不止刑家夫妻,太皇太後那邊還有一位侯夫人單氏,尤太貴妃這邊沒有,但佟氏去拜見過,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現在留人賜宴,不得過去問一聲?

沒想到兩宮都很給麵子,遂最後就是,所有人一起安排到了這個亭子吃飯。

亭子很大,完全放得下這些人,雖分陰陽兩側,眾人分男女落座,中間卻未隔太遠,保持規矩的同時,也沒那麼疏遠。

類似這樣的場合,仇疑青都不愛參與,他今日例行進宮,查問安排禁衛軍,順便等待大朝過後的刑明達,刑明達被賜宴,也沒什麼,他繼續等一等就是,沒想到等到了命案發生的通知。

事情一發,宇安帝就命人控製住了現場,叫人傳錦衣衛指揮使過來查看。

仇疑青來的很快,立刻對封存現場進行勘察,地勢,環境,桌上遺留的酒菜,其它地方的細節……

禁衛軍同樣是經他訓練的軍中好手,辦事能力不可謂不強,然術業有專攻,有些地方,仍然不如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用著順手,仇疑青一邊分析下各種命令,一邊思考著,還是得調申薑過來。

亭子四通八達,共有五條路走往外側,其中一條通往官房,略長,有灌木遮掩,很安靜,刑明達就死在這條通道上,他應該是中間離席,去往官房,或者……剛從官房回來,就遭遇了不幸。

他右臂在下,側躺在地,除左側額角外,身上沒什麼特殊傷口,額頭上的傷很重,明顯是遭到重擊,鮮血流下,鋪滿了整個左臉,視覺效果很有些驚悚,但血量隻有這些,並不算大。

仇疑青蹲下來,仔細檢查死者傷口,凹凸不平,且麵積略大,用手比了比,肯定不是人的拳頭,應該是用什麼武器,什麼武器……會是這種平麵?他自認在武之一道精研頗多,市麵上少有他沒見過的武器,這種,還真是前所未見。

不過……死者雖頭部遭到重擊,死因卻未必如此。

除了死者身上並不多的血跡,仇疑青還看到了死者發青發紫的嘴唇,以及泛著同樣顏色的指甲,這是中毒之後的發紺現象……中毒?

死因到底是不是這個,還得等屍體送回去,仵作檢驗確定,仇疑青更關注的是現場,此處通道乾淨清靜,如果有人想在附近找凹凸不平的東西砸傷刑明達,恐怕不太容易,可刑明達傷口又很新鮮,明顯時間很近,下手之人,很有可能是刑明達生前所見最後一人。

此處是皇宮,皇宮之內,用毒何等敏感,哪來的,宮裡的,還是外麵帶來的?宮裡的,平時常在何處,外麵帶來的,如何躲避禁衛搜檢?

仇疑青看過現場,很多疑問並沒有化解,但有一點很明顯,有關凶手的猜測,絕對不是會宇安帝。

剛剛一路過來時,宮人說的很清楚,此處賜宴,宇安帝和死者是最先到的,整個過程中,宇安帝都未離席,自然也就不可能導致死者死亡,當今天子要真想殺一個人,直接賜死就是了,沒必要這麼麻煩。

涼亭的儘頭,宇安帝正在等他,桌上一盞茶分毫未動,左手邊攤開幾本奏折,右手拿著朱筆,竟是一刻未停。

“現場看完了?”

“是。”

“凶手故意在今日找事,怕不是知道朕忙的無暇它顧,”宇安帝悶頭批奏折,臉都沒抬,“宮中除了朕和皇後,太皇太後,尤太貴妃,誰的安危不緊要?但朕真要撂開彆的不乾,親自問這個案子,豈不是給他們臉了!”

仇疑青見奏折上被朱筆批了個大大的x,怒氣十足:“夏日天燥,皇上當然要靜心。”

宇安帝哼了一聲,批完最後一個折子,合上,站起來,看著仇疑青:“你於此間擅長,又是北鎮撫司指揮使,此事全權交托於你,朕可沒工夫問。”

仇疑青頜首:“臣職責所轄,必會查個水落石出。”

“沒意思,總是板著張臉,”宇安帝看他,“你在小阿汀麵前也這樣?”

仇疑青有些無奈:“皇上,命案在前——”

“算了,空了再說,”宇安帝喪著臉扮可憐,“不過我可沒同你說假話,手邊真的一堆事,這兩天覺都沒法好好睡,連找皇後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這回真的靠你了,你好歹讓我有點……想小太子的時間。”

仇疑青:……

想小太子還是造小太子?

一國之君,說這種話合適?

宇安帝當然知道不合適,在仇疑青變臉諫言前就跑了,腳步匆匆,一身‘好忙啊好忙啊來不及了’的緊迫:“此次你宮中行走,賜便宜之權,若有任何需要,儘可去尋皇後要人,再不濟就找朕身邊的高公公,朕去忙了!”

仇疑青:……

他盯著現場勘察工作順利進行後,才去見了皇後。

皇後名越歌,照她自己的話,出嫁前就是個普通官家的女兒,不是名門望族,也不是什麼高官權貴,成長中的小煩惱或許有,但她很感恩目前擁有的一切,做了這中宮皇後,也沒飄,以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除卻各種場合需要的用度擺設,平時和出嫁前一樣,身邊用物隻看習慣和喜歡,並不講究奢華。

她左手邊擺著宮務文書,右手邊是一盞茶,姿勢和宇安帝批奏折很是相似,見仇疑青來了,比宇安帝禮貌的多,擱下筆:“指揮使辛苦,來人,上茶。”

她知今日眾目睽睽下出了人命,皇上必會請指揮使來,指揮使也必會來見她,早就準備好了,不等仇疑青問,自己就說話了。

“大概情況想必你已知曉,今日之事在本宮看來,竟一時不知是否偶然,皇上日日朝會,刑大人在並不反常,散朝略晚,皇上稍後還要召見,留膳也尋常,可佟氏並非經常進宮,她今日請見本宮,是為中秋籌辦之事,佟家與我娘家早年曾有來往,但她遞牌子請見,見她的日子卻是本宮親自定的。”

仇疑青懂這話的意思,刑明達會上朝,所有人都知道,但他被皇上留膳,是皇上臨時決定,外人不可能提前知曉,佟氏進宮亦是,宮中規矩大,不是她想見誰就見誰,需得早早遞牌請見,日子是越皇後下的,就在今日,但是否留膳,也在越皇後一念之間,無人能乾涉。

凶手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是有計劃,還是突兀下手?

越皇後話音未停:“今日太皇太後那邊也召見了韓寧侯府主母單氏,好似也很關心中秋之事,佟氏分彆去寧壽宮和長樂宮拜見過,皇上既要留膳,本宮便派了人去兩宮請話,太皇太後和尤太貴妃都很給麵子,一同去了亭台,人不算多,隻當湊個趣。席間因有女眷,不談朝事,皇上還同刑大人開了幾個小玩笑,氣氛還不錯,女眷這邊,因佟氏丈夫官位算是最低,席間少言,被韓寧侯府單氏打趣……”

說到這裡,越皇後柳眉微抬,頓了頓:“說是打趣,不管後宮女子還是後宅女子,有些話都是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佟氏便更無言。”

“不知尤太貴妃和單氏是有積怨,還是單純看不順眼,就挑剔了她兩句,說她牙尖嘴厲,單氏是太皇太後請進宮的人,太皇太後自恃身份,沒說什麼,倒是西廠那位班廠公笑眯眯幫了腔,尤太貴妃便也不說話了,她身邊也有東廠富廠公麼,二人就‘姿態友好微笑’的討論了幾句。”

仇疑青便明白,還是那一出戲,太皇太後和尤太貴妃鬥了一輩子了,任何有這二位在場的局麵,不管起因如何,參與者有誰,最後都會變成她們的爭鋒。

“尤太貴妃護佑佟氏……她二人可是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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