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越來越喜歡你了(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9640 字 11個月前

箭破長空,血染裙衫。

三皇子完美的用行動詮釋了,對宮中這位親娘的不在意,受傷流血一點都不心疼,一點都不難過,甚至可以親自給予。

圍觀眾人都驚了,他到底想乾什麼,到底想要什麼!今夜來到這裡,不惜自殺也要現身,難道不是因為割舍不下的母子情分麼?

“本皇子想乾什麼,想要什麼……”

三皇子似乎很滿意現場效果,微笑著往前,沒再刻意繃著,姿勢反而更加自如,他視線落在葉白汀身上:“你不是都知道?說說看啊。”

葉白汀神色安靜,並未被這一點血色驚到:“你想要一個答案,為什麼被拋棄,為什麼不被認可的答案,你想要被理解,想要被珍視,不帶虛偽,不看你的身份,隻因你是你的那種——但很明顯,尤太貴妃給不了你。”

尤太貴妃捂著流血的胳膊,唇色慘白,滿麵羞怒:“本宮沒有扔了你,沒有必要,不然之後何必找你,何必扶你!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要被那個老虔婆給騙了!”

可事情發展到現在,現場圍觀的人都看明白了,為什麼少爺之前那麼問話,為什麼尤太貴妃開始還能穩得住,被少爺一激就發火了,因為這就是關竅所在啊!

你尤太貴妃要真覺得問心無愧,真覺得自己做的所有一切對得起孩子,經得起世人拷問,你惱羞成怒什麼勁?你要不是被戳到了肺管子,怎麼會這麼跳腳?

這女人絕對有問題!

“你怎麼就不願意相信哀家,哀家是真的沒做什麼。”

太皇太後視線淡淡掠過尤太貴妃,淺淺歎了口氣:“孩子是你自己生的,也是你自己扔的,這普天之下,生產之後就把親子拋棄的母親,你怕是頭一個?”

“當年他還那麼小,將將落生,粉團似的小人,還沒你的胳膊長,你就敢狠心讓人帶往宮外,扔在路邊,那可是冬日寒春的天氣,江南再暖,不似京城雪多,寒時的霜雨也是能要人命的,他那麼小,怎麼抵得住?你這當娘的不隻是扔了他,是想讓他死呢,要不是被好心路人看到,他是會凍死的。”

尤太貴妃閉了眼,眼淚不停的落下,一直在搖頭:“本宮不知道會這樣……本宮以為丟不了的……當時形勢,本宮也是迫不得已,本宮知他早年辛苦,也恨不得替他受了,但沒法子,本宮也是被逼的!這天底下,隻有本宮最疼他,本宮所有做的一切,所有籌謀準備,一腔心血,全都是為了他!”

“不是。”

座上越皇後讓人上前替尤太貴妃包紮:“不是這樣的。”

這是今晚她第一次開口說話。

整個的問話過程,包括之前錦衣衛查案的過程,她總是點到為止,但凡問及當場細節,案發有關,她都事無巨細,誠懇講述,可再深的東西,她從未和任何人透露。

和葉白汀之前的猜想一樣,越歌入主中宮還不到半年,有很多東西要學習,很多東西要適應,宇安帝不可能事無巨細,每件事都告訴她,教她,皇宮那麼大,事情那麼多,他說不過來,也不知道從哪說起,前朝的事又很忙,經常奏折一批就是一日夜,大概是遇到什麼事情,什麼困難,他才會就是論事,引導他的皇後往前走。

越歌自己也知道,便是普通的民間夫妻,都尚需很長的磨合時間,何況皇家夫妻?這與感情好不好無關,人人都要經曆,自從她接受這樁婚事,對於未來就有了很多的思考和想法,大婚第二日,她就和宇安帝長談過,她不希望被他牢牢保護在羽翼之下,她想要承雨露風雷,沐浴在陽光下,便是長不成參天大樹,也要長成茁壯枝苗,伴在他身側,與他並肩。

宇安帝放了很多權給她,任她隨自己心意成長,但她知道,他一直都準備好接住她,就算她不小心中了彆人的圈套,犯了錯,他也不會讓她受傷。

所以她很放心,哪怕接觸了後宮爭鬥的黑暗,發現了太多陰私難看的事,她也沒有害怕過。不想被兩座大山壓在頭上,但凡起了製衡的心思,她就不會不關注太皇太後和尤太貴妃,知道的信息多了,才能在兩宮相鬥時掌握更多的主動權,而不是一頭霧水的被牽扯進去,被誰當刀使。

對於這樁命案牽連出來的過往,她起初並不知曉,是近來宮務往來,慢慢接觸的人多了,深了,才發現一些端倪,究根溯源,深入到多年之前的事。

意識到和皇家血統有關,甚至牽連到了自己的丈夫,她不敢貿然多說什麼,哪怕仇疑青和葉白汀進宮問案,她也未提隻字片語。

她察覺到問題的時間非常短,還沒有去問宇安帝,心想至少先查出點東西或線索再說,皇上有多累,外人不清楚,隻知權力巔峰,自由自在,唯她這個枕邊人才知道,權力巔峰自由自在的隻有昏君,想要當一個好君主,是要比所有人都忙,都仔細,都殫精竭慮的。

不過今天晚上,她知道了,這件事在皇上那裡並不是秘密,所有一切他都清楚,隻是沒告訴她。

她沒有生氣,隻要不是壞消息,她就放了心,夫妻再親密,也不需要知道對方所有的秘密,尤其是一些帶著傷痛的過往……硬逼他揭開,她其實是心疼的。

她眸底湛亮,看著尤太貴妃:“你並不是所做一切都為了三皇子,你是為了你自己。”

“他不過是你用來奪權的工具,目前唯一一個可用,趁手,培養起來回饋無窮的工具,你不是心疼他,你隻是想要一個更光輝的未來,你想要至高無上的位置,你想要更多的權欲和野心,為了這件事,任何人,都可以是你的墊腳石。”

進宮不足半年,權欲野心,越皇後已然比所有人看的都透。

“皇上言及長公主,提及幼年之事,這麼多過往,都不能讓你明白,真正教養孩子,是怎樣的麼?”

她杏眸盛著月光,溫柔皎皎:“我姓越,在場有些人可知道,早年越葉兩家交好,我同葉大人姐弟常在一起玩,葉大人什麼樣子,我也是見過的,他的脾性,對孩子如何,我也略知一二。”

“阿芍和阿汀姐弟年紀相差很多,經常是姐姐帶著弟弟出去玩,去彆人家做客或小宴,去親戚家走動,去通家之好玩耍,偶爾也會小住一兩日,每每姐弟二人出門,葉大人一定會親眼看著他們上車離開,算著他們回來的時間,親自出門買好吃的,就為他們回家能吃上最喜歡的一口。”

“葉大人不擅手工,可有兩件事,他做的非常好。一是姑娘家踢玩的毽子,因為阿芍喜歡,玩的好,常不離身,卻又煩惱買來的總是壞的太快,下人們做的不是不好看,就是重量不對,總不合她心意,她隻隨口抱怨了兩句,就被葉大人記住了,自那以後,手帕交們在一起玩時,阿芍的毽子總是最好看,最鮮亮,重量也最合適,玩的最舒服的。”

“阿芍大概自己也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抱怨毽子不好用,沉浸在這個遊戲裡,一玩就是好些年,直到她出嫁,給我寫了封長長的信,說嫁人之後的很多不習慣裡,最大的煩惱竟然是這個。她發現彆人擅長的東西,比如琴棋書畫,都會知道哪樣好,那樣次,哪樣是架子好看,實則內裡不然,哪種怎麼保養,怎麼用的久,她卻發現自己玩了這麼多年毽子,除了會觀賞,細品好不好看,拿到手上就知重量對不對,耐不耐用,卻不知上麵的羽毛要怎麼選取,達到這樣漂亮的觀賞程度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怎麼紮才能用的久,日常要注意什麼……那張信紙上,有很多乾了的淚痕,阿芍並沒有抱怨婚後生活,她隻是想家了,隻是明白了,父親為她做了多少。”

“阿汀也是,小時候雖嬌氣,也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樣,喜歡玩耍小劍,木頭磨造的那種,也就一臂長,他經常拿小木劍劈著玩,但每回都會被我欺負……”

越皇後笑了下,似乎很懷念當年:“小孩子玩鬨,都是為了開心,手輕手重的,一般都不會受傷,但小木劍碰撞的多了,是會磨損,生毛刺的,不好看,也不好握。”

“阿汀小時候養的嬌,很要樣子,喜歡漂亮的東西,小木劍磨損一點就不開心,又不能扔,因為太浪費,葉大人便又悄悄撿了這活計,在那以後,阿汀玩的所有小木劍,都是他親自打磨,甚至親自劈砍做的。阿汀並不知道每晚他睡著後,他的小木劍是會被人拿走保養的,還以為終於得到了一把不會壞的‘寶劍’,日日寶貝的跟什麼似的,有一回葉大人外出公乾,半個月才歸家,阿汀發現手裡的寶劍壞了,生毛刺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直到葉大人回,‘寶劍’才跟著回來了。”

“後來他漸漸長大,不再喜歡小木劍,也不再玩耍,葉大人隻是收起那一箱子磨損程度不一的小木劍,遺憾手藝再不能發揮,什麼都沒說。”

“說起來似乎都是些小事,無關生死托付,無關家族大計,可尋常父母,給予的就是這些。他們很少將這些說出來,說出口的,大多是嚴厲的嚴肅的,不好聽的話,做的這些事,卻總在背後,不讓孩子知道。”

“我記得那時阿芍突然對廚藝產生興趣,想要找夫子教,但她平日作風有些……過於活潑,被人挑剔,尋不到良師,葉大人偶爾會與友人小酌,卻不是喜應酬的性子,那時第一次喝醉歸家,有些失態,醉話不停,每一句都是,我閨女最好。”

“阿汀因是男孩,小時候身體不好,被養的嬌了些,還不愛讀書,選夫子時,也被人挑剔,葉大人平日為人隨和,那次卻把人打出了門,鞋子都被他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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