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炙彈了彈煙灰:“你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你生日那天,我正在和幾個黑色勢力頭領聚會,不方便給你送,我本來想著,要不當場殺幾個人給你送去,就當禮物了。”
雲霄:……
什麼不好的預感,都是錯覺!
權炙看見雲霄無語的表情,大笑:“警安界想要他們的人頭很久了,我送你,你去找他們換禮物,多好。”
雲霄沒好氣地道:“我可謝謝你了!”
生日禮物送人頭,這可真彆致!
雲霄恨不得撬開權炙的腦殼看看裡麵到底都是什麼,構造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樣!
權炙剛剛的煙已經吸完,他又點燃一支,繼續慢悠悠地吸著。
雲霄看向他,這才發現,此時的權炙,居然沒了平時的瘋狂偏執,放縱囂張,他的眉目間,浮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平和與平靜。
這讓雲霄心裡不好的預感更濃了。
權炙懶洋洋地道:“虧你還是我培養過的,就知道陷在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裡。”
雲霄給他一個白眼,剛想說,是是是,沒人比你更瀟灑了,就見權炙的嘴角緩緩流下黑色的血跡。
雲霄瞳孔一縮,瞬間反應過來。
她撲過去就要掐滅權炙手裡的煙,權炙卻抬起手躲開了。
他懶洋洋地笑著:“搶什麼,這煙不好抽,想玩,抽彆的煙去。”
雲霄的手有點抖,她喊了一聲:“權炙!”
權炙笑了笑,那雙總是帶著些野性的眼睛裡,此時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問道:“丫頭,以後來看我嗎?”
雲霄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剛剛在戰場上,她的手都沒發過一絲抖,現在卻止都止不住的發顫。
她咬牙道:“不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權炙大笑起來,雲霄明明說不看,他卻笑得很是愉悅。
雲霄恨恨地怒瞪他,一顆心直往下墜。
權炙笑得咳嗽起來,咳出的卻都是黑血和碎塊。
他邊笑邊咳:“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永遠都不會忘記我了,我會一直住在你心裡。”
“哈哈哈哈,曲修明以後要氣死了!哈哈哈哈!”
權炙笑得無比開懷。
雲霄看著他不斷往外吐血和碎塊,抖著手去捂住他的嘴,聲音發顫:“閉嘴!你趕緊閉嘴!”
權炙笑著抓住她的手,最後握了握。
然後他掐滅那根煙,望著蔚藍如海的廣袤天際,最後笑了一聲:
“該死了,就這麼著吧,寶貝兒,再見。”
雲霄的眼眶猛然發熱,有淚水在她眼中打轉,卻最終還是沒掉下來。
她動了動嘴角,想說的話很多很多,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一句都說不出來。
最終,雲霄輕輕說了一句:“再見。”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權炙。”
權炙笑了一下,沒有笑聲,笑容卻依然如他曾經那樣慵懶充滿魅力。
他看著遠方碧空如洗的天,巍然屹立的山,波光粼粼的湖水,緩緩閉上了眼睛。
清風徐徐吹來,他嘴角依舊掛著笑意。
就連死,他甚至都享受其中,從無恐懼。
雲霄看著他安詳的臉,想,她從來都沒看懂過這個人,或者說,這世界上,從來就沒人能懂他。
人們看到的,隻有他的張狂和囂張,肆意和瘋狂。
……
那天權炙死後,那些保鏢就用聯絡器通知了其他人,戰鬥很快結束。
有的人被抓住了,有的人逃走了,還有的人永遠長眠在這場戰鬥中。
警安員們沒有犧牲,隻是有三位身受重傷,十幾位身受輕傷,後經過診治後都轉危為安。
之前被隱瞞了消息的柏正青、柏景曜、雲霞、方叔等人,還有曲修明,事後趕來時,看到一身狼狽的雲霄,皆痛哭失聲。
柏正青、柏景曜、雲霞、方叔等人抱著雲霄哭了一場。
最後曲修明走過來。
他整個人都還在顫抖,緊緊抱住雲霄不放,聲音哽咽。
他幾乎是哭著在雲霄耳邊說:“我不逼你了,阿霄,我再也不逼你了。”
“隻要你活著,哪怕你一輩子不喜歡我,我也願意。”
“隻要你活著,隻要你活著。”
曲修明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
曾經的不放手,不甘心,嫉妒和痛苦,都比不上他得知雲霄身陷槍戰那一刻的悲痛欲絕和恐懼。
隻要他愛的人活著,就算不能回應他的愛又怎麼樣呢?
他可以守她一輩子,雲霄結婚他守著,雲霄變老他守著,直到守到他不在,或是她不在的那一天。
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屬於他,但他會屬於她。
屬於她一個人,一輩子。
曲修明埋頭在雲霄肩膀上,哭得止不住眼淚。
雲霄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還有些心疼。
她拍著曲修明的背,無奈道:“本來我還準備答應你的,結果你這麼一說,嗯——那就算了吧。”
曲修明的哭聲一頓,他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雲霄,眼裡淚水還在“啪塔啪塔”往下掉。
雲霄笑得無奈極了,眼中卻帶著一抹溫柔。
她說:“我答應你了,不過我可不保證以後不會分手。”
曲修明一把抱住她,緊緊抱在懷裡,聲音沙啞,帶著濃濃哭腔:“好好好,不分手,嗚嗚……”
雲霄嘴角抽抽,她再次強調:“我說得是不保證不會分手,不是和你交往了就不分手!”
曲修明:“嗚嗚嗚,好好好,不分手,不分手,嗚嗚……”
雲霄:……
窒息。
都哭成這樣了,這男人居然還不忘耍花招,哭死他算了!
旁邊的柏正青“哼”一聲扭過頭去,顯然還不樂意接受女兒找了男朋友。
柏景曜一臉牙疼的表情,他最怕的人成了他妹夫,這是怎樣一種痛苦的體驗啊!
雲霞和方叔看得一臉笑容,明顯是對兩個人能走到一起樂見其成。
馮老和周正從會議室出來,正好見到這一幕,不由也笑了,帶頭給兩個人鼓掌。
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世間最美好的事之一了。
……
權炙下葬的那天,來了很多人。
這件事並沒有發布什麼邀請,但曾經與權炙打過交道的人,卻不約而同都來了。
海內外商界的各位大佬和精英們,各國警安界高層,曾追捕過權炙的警安員們,還有膽子大到敢出席葬禮的各方黑色勢力領頭人們。
按照權炙生前的交代,他的墓地如他自己所願,骨灰被埋葬在風景獨好的青山綠水之間。
雲霄沉默地看著,馮老就站在她身邊。
兩個人看著那個活得囂張風光,死得也肆意張狂的人,消失在熊熊火焰中。
看著他的骨灰盒,消失在一層又一層的泥土下。
現場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看著權炙的骨灰盒被下葬時,都神色複雜。
警安界的不少人都落了淚,神情隱帶痛快,顯然是想起了犧牲的戰友。
黑色勢力領頭人們則頗有種兔死狐悲之感,眼中隱隱含淚。
商界大佬和精英們沒有人說話,神情複雜得難以描述。
當最後一層石板也落下時,雲霄恍惚了一瞬。
權炙,他這一生可謂轟轟烈烈。
活得囂張肆意,死得聲勢浩大,遍數海內外十幾年來,都少有能與他比肩的人物。
為了消滅他和他的勢力,幾十個國家的警安界集體出動,耗費數年時間,犧牲警安員共計三百五十八人,才終於一舉鏟除。
可即便如此,權炙兩個字,依然是響徹全世界黑色勢力的傳奇,未來幾十年,恐怕都沒有人能與之比肩。
也有人惋惜,要是權炙當年沒有被賣掉,而是從小在權家長大,隻怕他會成為與曲修明一樣的商界大佬,豪門領頭人,一起帶領鼎國商界再進一步,稱霸世界。
隻是可惜,造化弄人。
葬禮後,警安界的人迅速離開,仿佛就是來確定權炙是否是真正死亡的。
黑色勢力的領頭人們排著隊,一人一朵罌粟花在權炙的墓前獻了花。
商界大佬們沒有獻花,有的在原地微微躬身,以示對死者為大的敬意,有的連躬身都沒有,沉默站了會後便轉身離開。
沒有人寒暄,沒有人說話,現場沉默得隻有風吹動樹梢的沙沙聲。
曲修明沒有近前,隻是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
慢慢的,隨著時間流逝,來參與葬禮的人陸續離開。
但出乎意料的,那些黑色勢力領頭人臨走前,都來雲霄麵前點了點頭,和她無聲地打招呼。
雲霄怔了怔,對此困惑不解。
有位領頭人看她疑惑,便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權炙臨走前曾經放話,說誰都不能對你動手,否則後果自負。”
雲霄一愣,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心情複雜得自己都分不出是什麼感受。
明明逼著她見血殺人的是他,可到最後護犢子放話不讓人惹她的,依然是他。
雲霄不知道權炙是不是最後心軟了,才會有這麼一個安排,但她確實承了他的情。
她想,那就每年祭日的時候,來看看他吧。
……
直到很久以後,雲霄才知道權炙的這個安排造成了什麼影響——
全球黑色勢力幾乎全部覆滅!
權炙有一部分勢力逃脫追捕是眾所周知的,那似乎是權炙早就安排好的,誰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
直到很久以後,有一年,雲霄在權炙的忌日那天祭奠完下山,回程中途下車吃飯時,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忽然有人在她耳邊笑眯眯地說話。
他說:“大小姐,不對,該叫家主了,您最近有什麼指示嗎?一、二、三,很好,您沒有,那我們就遵循權炙家主的遺囑,按照您的心意來了喔!”
那一刻,雲霄幾乎毛骨悚然!
她猛然轉身去找說話的人,卻隻見來來往往的人群,根本找不到剛剛說話的人是誰。
更讓雲霄不寒而栗的是,權炙的那一部分勢力,到底藏得有多深?
這之後,全球黑色勢力忽然陷入內鬥之中。
都不需要警安界出手,曾讓各國頭疼不已,民眾們膽寒恐懼的黑色勢力,就自己鬥得你死我活。
很快,各方黑色勢力紛紛兩敗俱傷,一個勢力接一個勢力的土崩瓦解。猝不及防的警安界,甚至隻需要坐收漁翁之利,連出動警安員都不用。
那段時間,滿世界的新聞都是今天什麼黑色勢力崩塌了,明天什麼黑色勢力瓦解了,民眾們歡呼慶祝,警安界喜極而泣,其他黑色勢力則惶惶如喪家之犬,不管跑到哪,都避免不了以命還債的結果。
事後,雲霄摁著資料看了一天一夜,終於確定,這些黑色勢力崩塌的順序,居然就是按照權炙葬禮那天,給他墓地獻花的順序一個一個排下來的!
那一刻,雲霄寒毛都豎起來了。
要不是曾親眼看著權炙死在眼前,雲霄幾乎要以為他根本沒死!
然後,雲霄才突然明白過來——
這是陪葬!
黑暗世界的主宰已逝去,他選定的繼承人並不願意繼承他處於黑暗中的勢力,他不滿之下,就拿整個黑暗世界,給他陪了葬!
雲霄被驚得久久無法回神。
權炙直到死,都依然是那個權瘋子。
他即使死了,也照舊能攪動世界風雲,掌控無數人的命運,讓人隻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能嚇得屁滾尿流,身心崩潰。
所謂的溫柔體貼,不過是一時迷惑人的假象。
雲霄覺得,他一生唯一一次的心軟,大概都給了她——
他親自教導的繼承人。
而當繼承人不能令他開心滿意時,他沒舍得動繼承人,就拉著整個黑暗世界給他殉了葬。
狠之又狠,無情至極。
肆意妄為,一言決定無數人的命運生死。
權炙,到死都依然是權炙。
活得囂張。
死得張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達成日六成就√耶!
抱住小可愛們挨個吧唧吧唧吧唧!愛你們麼麼啾!(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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