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周圍白霧蒸騰。
夭夭被施了定身術, 無法移動的它隻能被迫蜷縮在容慎的衣服裡,視線被擋的嚴嚴實實,它求饒著:“我錯了。”
“雲憬我錯了好不好。”
“我騙你的,其實我之前什麼也沒看到。”夭夭現在後悔死了, 單憑容慎簡短的一句話, 它並不能判斷出他此刻的心情。
總覺得容慎像是生氣了, 夭夭有些慌亂,正想再說些什麼, 卻發現自己被禁了言, 無論怎麼張口都說不出話。
“唔唔唔……”夭夭努力嘗試。
它說不出話後, 靈泉四周瞬間安靜。容慎靜靜靠坐在水中, 湧動的泉水散發絲絲寒意,他用手肘撐著邊緣黑石,單手支額姿勢微斜,抿著唇瓣閉目養神。
皮膚滑?肩寬窄腰大長腿?
他還在回想夭夭說過的話。
在容慎的認知中,他這隻小靈獸軟軟萌萌極為單純, 根本不可能說出這種話。既然它不會說, 那一定是彆人教它說的,回想著近來夭夭接觸過的人, 的確比先前雜亂變多了不少。
以後還是讓它少同那些師兄弟接觸吧。
容慎有了思索,抬起長睫朝夭夭看去一眼。
不遠處,散亂的衣服內隆起圓鼓鼓一小團, 小團子已經許久沒了動靜。雖然隻往它身上罩了自己的單薄裡衣,但容慎還是擔心把小靈獸憋壞了,於是沒一會兒就從靈泉出來。
“知道自己錯了嗎?”給自己簡單披上乾淨衣衫,容慎彎身將夭夭從地上抱起。
隨著罩頭的裡衣撤離,夭夭身上的定身和禁言也跟著消失。重新能動後, 夭夭扒拉著容慎的衣服先打了個噴嚏,隨口抱怨著;“雲憬你的衣服好香。”
人家衣服上染香,都是越往內香味越淡,而容慎身上的淡香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貼身的裡衣比外袍還要好聞。
容慎抱著夭夭的手臂微僵,他一個男人身上哪來的香味,容慎隻聞到夭夭身上奶奶的甜香,並未聞到自己身上有什麼香味。
當這小靈獸又在戲弄他,容慎勾起它毛茸茸的小下巴,“是誰教你這般說話?”
夭夭茫然看著他。
自然是沒有人教的,隻不過是容慎對它的濾鏡太重,總把它當成不懂事的小靈獸。
剛剛沐浴完的容慎體溫偏涼,他五官精致其實相貌很有攻擊力,隻不過平日待人溫和唇邊掛笑,所以很容易讓人忽略他原本的身份。
大概是真被夭夭那一番話刺激到了,此時的他笑意全無,上挑的桃花眼瞳色幽幽,微抿著薄唇帶著幾分清冷氣。
夭夭好怕這樣的容慎,莫名想起在因果鏡中看到的他,它縮了縮身體親昵去蹭容慎的手指,軟軟喚著:“雲憬……”
“哥哥~”它隻有每次犯錯,才會喚他一兩聲哥哥。
容慎聽著這軟唧唧的聲音瞬間消氣,險些就繃不住表情去揉它。
不過小孩子還是需要教育,容慎擔心自己不表現的嚴厲些,被寵壞的小靈獸會不把他的話當回事,於是克製著聲線涼聲:“以後不準這樣說話。”
偷看男人洗澡、說些亂七八糟意有所指的話更是不允許。
夭夭聽得不是很明白,它弱弱問著:“我哪樣說話了?”
目光落在容慎露出衣外的小片胸膛,它很快反應過來,“我是在誇你啊。”
誇他膚白貌美大長腿、身材好也不行嗎?
隻是有這麼誇男人的嗎?何況他還是它的主人。
容慎睫毛顫了兩下,冷白的膚色泛起淺淺緋紅,他雙手掐著夭夭的腋窩拉出懷抱,好半天才再次開口:“屢教不改目無兄長,就罰你三日不準吃糕點。”
夭夭現在過得彆提多滋潤了,中午有甜點晚上有水果,飯菜管夠任她吃,還不時有人會給它投喂小零食。
與其他靈主相比,他這憋了半天的懲罰實在沒有震懾力,甚至都算不上是懲罰。夭夭聽後半分也不怕,覺得容慎心軟說到做不到。
“哥哥,夭夭知道錯啦。”思來想去,夭夭還是很給麵子認了錯。
沒有辦法啊,它家小白花實在太清純害羞了。
此時夭夭身上的茸毛已經半乾,柔順貼服在身上不減可愛,見容慎把它托舉在半空遲遲不往回抱,夭夭掙紮著擺脫控製往他懷裡鑽,摟住他的脖子吧唧往他臉上親了口。
“哥哥,夭夭真的知道錯了。”
它想要哄容慎開心,“以後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好不好?”
夭夭並沒意識到,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滑落至容慎的衣襟裡,正無意識的掃來掃去。容慎隻當它頑劣又是故意為之,眸色變了又變,他伸手將夭夭從懷中拽出,“再罰抄十遍清心咒,明天我親自檢查。”
溫暖的懷抱沒了,夭夭被容慎丟於半空,都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眼看著容慎越走越遠,它苦笑不得,“我不是都認錯了嘛。”
也不知是不是它的錯覺,它總覺得容慎剛剛看它的眼神,好像在看一隻流氓。
“……”
正如夭夭猜測的那般,容慎對她的懲罰隻是說說而已,最初他的確想嚴格執行,可一等夭夭趴在他旁邊哼唧,容慎就心軟把它抱入懷中喂糕點。
“念你傷勢未好,糕點就不罰了,但清心咒一定要抄。”容慎還有最後一絲堅持。
夭夭也不鬨,乖乖化成人形去拿筆墨紙硯,跑回容慎身邊一筆一劃的默寫。正咬著筆頭默想內容,一隻手從身後圈過來,容慎拍了拍她握筆的手,“彆咬。”
夭夭愣了下把筆從嘴裡拿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寫不出作業的小學生,而容慎就是在旁邊盯著她寫作業的家長。
莫名覺得喜感,夭夭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不準笑。”容慎瞥了眼身前的小崽崽,雙臂自身後撐於兩側,低眸望著夭夭默寫。
見夭夭好一會兒沒想起,他提醒著:“[1]相間若餘,萬變不驚, 無癡無嗔,無欲無求……”
夭夭趕緊順著容慎的話默寫後麵的內容,因寫的太急,字體歪歪扭扭並不好看。
默寫完第一遍,剩下的九遍隻需照抄就可以了,容慎見夭夭後來安分了,就由她自己在桌邊抄不再盯著。
以夭夭的速度,抄一遍清心咒差不多要半個時辰,容慎算著時間回去,想著她兩個時辰至少抄完四遍了,誰知他回去時,小姑娘正趴伏在桌邊打瞌睡,嘴巴微張彆提睡得多香了。
容慎默了瞬輕步靠近,伸手去抽夭夭壓在臉下的紙。
自他外出後,夭夭隻寫了幾行字,餘下的時間在紙上畫了個簡筆人。見那圓臉小人額間點了小黑點,容慎認出她畫的是自己。
不是說他肩寬窄腰大長腿嗎?
白紙上的小人長了張大圓臉,身體臃腫腿短手也短,咧嘴笑著露出一嘴黑牙。望著圓臉上那雙比朱砂痣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容慎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他在崽崽眼中這麼……醜?
紙張的響動驚醒夭夭,她動了動耳朵很快醒來。
見容慎正麵色複雜盯著手中的白紙,夭夭獻寶似道:“這是我畫的雲憬哦,好看吧?”
容慎很淡牽起唇角,嗯了聲將紙張放回桌上,“好看。”
“這一遍不作數,我們繼續寫。”容慎拉過椅子坐在夭夭身側,決定親自盯著她抄完剩下九遍。
實在看不過夭夭寫的字,中途容慎握著她的手寫了幾行,夭夭困得直打哈欠,被容慎親自盯著抄了五遍,第六遍她實在寫不下去了。
啪——
墨汁不小心沾在夭夭的小手上,她擦了擦手指把筆丟在了桌上。
容慎正在她旁邊看書,聞聲抬頭看來,見夭夭臉頰鼓著正摳弄自己的手指,關心問著:“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