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是裝的。
因為心中有了猜疑, 所以他這次回來提前有了準備,並沒有被夭夭的術法迷暈。
他就隻是想看看他的崽崽都做了什麼,不吃她塞給他的丹藥,也隻是因為猜出了這藥中混了她的血。容慎以為自己無聲的拒絕足夠明顯, 可沒想到這隻團子會這麼傻。
“夭夭, 你……”容慎的嗓音很是低啞。
此時, 夭夭坐在容慎身上還扣著人家下巴。
之前做的時候沒覺得什麼, 如今容慎醒了,她腦子嗡的一下這才察覺到不對,直接被嚇出了毛茸尖耳和大尾巴。
她她她、她剛剛那算是親了容慎嗎?
夭夭的臉當即就紅了,視線從容慎的唇瓣移到他的臉上,見男人麵色複雜望著她,夭夭羞愧的捂住臉頰,蚊子哼哼似的解釋:“我隻是想讓你把丹藥吃下去,沒有彆的意思。”
說著,她挪腿從容慎身上下來,不小心絆倒趴在了地上。
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時, 容慎抬臂將她扶了起來, 他拉住想要鑽洞逃跑的小姑娘,欲言又止,半響隻說了一句:“下次不要這樣了。”
下次不要這樣了。
短短七個字裡沒有責怪, 沒有排斥厭煩,同樣也沒有歡愉羞澀。容慎隻是有些無奈, 覺得自家崽崽太傻太單純了。
而夭夭已經羞愧到化成獸身, 小小的崽崽本就圓潤,如今抱著大尾巴團成了球,將自己的小臉頰全部埋入了毛茸茸裡。容慎單手將它撈起, 輕柔順著崽崽炸起的毛發,他想到什麼補充:“也不能對旁人這樣。”
夭夭憋著不出聲,結果被容慎戳了兩下,男人用修長的指撓了撓它的下巴,低頭堅持不懈的問:“聽到了嗎?”
“聽到了!”夭夭用爪爪抓住容慎的手指,泄憤似的小咬了一口。
留下淺淺的牙印,夭夭主動跳入容慎衣襟裡,悶著聲音回著:“不許再提這件事,我要睡覺了!”
說著她還不解氣,想來想去都覺得是自己吃虧了,末了又留下一句:“雲憬好煩。”
煩死了,天天想法子給他喂藥不說,末了還搭上了一個親親。
容慎莫名被它惹笑了,攏著衣領為夭夭擋風,當小團子陷入沉睡時,還小聲嘟囔了句:“我不是流.氓。”
聽著小獸夢中的囈語,容慎仰頭望著懸空而掛的彎月,明知夭夭聽不到,卻還低低應了她一句:“嗯,你不是。”
她隻是想讓他快些好起來。
體內的淨元丹開始發揮作用,最後的內傷也被徹底修補痊愈。容慎緩慢閉上眼睫,眉間朱砂痣閃爍間他終於升了階,散亂的靈氣重新凝聚在一起,在他右手散發出淡淡光澤。
元嬰中期,現在他終於能調轉周身靈氣,不再擔心靈力不足無法供給夭夭。
源源不斷的靈力充盈使他的身體變得有力強大,容慎輕吐出一口濁氣。之前他感受不到升階的快感,也不懂修者為何對於升階貪婪永不滿足,如今卻開始理解了。
隻是,他今日得的這一切都是夭夭帶給他的。
從未如此迫切希望自己變強變厲害,就算是為了夭夭,他也不能繼續低靡無用。他不能再受傷讓夭夭擔心了,所以……他必須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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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本以為,自己睡一覺就能忘了昨晚的事,顯然她高估了自己。
醒來後,它一眼先看到了容慎的唇瓣,薄薄軟軟的唇瓣弧度好看,因為身體的恢複,唇色殷紅誘人,像一顆熟透的櫻桃,經過水液的滋潤散發出誘人光澤,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趁著容慎未醒,夭夭從他懷中跳出化為人形,蹲在一旁扒拉自己的儲物戒指。
容慎察覺到身旁的動靜,醒來看向蹲地找東西的小少女,他嗓音帶著些許睡意,“你在找什麼?”
“櫻桃。”夭夭下意識回了句。
戒指上的蝴蝶翅膀撲騰不停,夭夭在儲物戒指裡掏出好些水果,找了許久她也沒找到自己心念的水果,小聲說了句:“我想吃櫻桃了。”
定是她饞了櫻桃,才會覺得容慎的唇瓣可口軟甜,不然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為自己解釋。
周圍陸陸續續有人醒來,有人打著哈欠向同伴要吃食,很快變得熱鬨起來。就隻有夭夭這邊,小小的一片區域沉默安靜,夭夭又找了一會兒突兀停下動作,遲鈍的大腦恢複運轉,她緩慢扭頭看向聲源。
容慎已經盯著她看了許久。
雲山秘境初升的太陽紅而耀眼,暖暖的光輝把天空映成一片暖紅,就連林中枯葉也多了幾分生機。
容慎倚樹而坐,錦白的寬大衣衫鋪散在地麵,他用金冠束著墨發,大半發絲披散在身後。那張混著些許少年感的麵容微側,桃花眼深邃瞳眸透亮,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見到夭夭扭頭,容慎唇瓣微微揚起,桃花眼耀耀也含了笑意:“找到櫻桃了嗎?”
要不是他的表情無辜又純淨,夭夭都要認為他是故意的了。
亮晶晶的杏眸從容慎的唇瓣移開,夭夭耳根泛起緋色,“我又不想吃了!”
隨手抓起一顆青色圓果,夭夭哢嚓一口咬下大半,“還是它最好吃。”
容慎目光落在青色圓果上,眸子閃過一絲詫異,“……這麼酸的果子,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歡吃嗎?”
夭夭以前不喜歡吃,現在自然也不會喜歡吃。
她這會兒牙都要酸掉了,小臉有些抽搐,夭夭囫圇吞下,將果核丟到地上道:“它比櫻桃好吃。”
“我最不喜歡吃的就是櫻桃了。”
望著酸成包子臉的夭夭,容慎緩慢眨了下眼睛,嗓音清清帶著幾分探究:“是嗎?”
……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崽崽更喜歡吃櫻桃呢?
因為彆扭,一群人整頓完繼續前行,夭夭找了個理由跑去找燕和塵。
不管在秘境內還是在秘境外,這群修仙者都以強者為尊,如今容慎難以服眾,桑尤屬歸墟海一派又從不說話,久而久之隊伍就由莊星原和燕和塵帶領,大多數時間他都在最前麵領路。
“容師兄呢?”見夭夭跑來,燕和塵往後尋了眼。
夭夭已經知道容慎升了境,有了用她血液混煉出的五顆淨元丹,估計過不了幾天他還能再升一境,夭夭現在對他極為放心,不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
隻是跟在燕和塵身邊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他的旁邊就是莊星原。
見到夭夭,莊星原勾唇扯出笑容,眼睛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這是一種大獸見到獵物的眼神,身為靈獸夭夭對這種危險極為敏銳,窩在燕和塵身邊一躲再躲,後來夭夭受不了,凶巴巴朝莊星原吐出一句:“再看我就把你的頭打歪。”
燕和塵沒夭夭身為靈獸的敏銳,看了看夭夭又看向莊星原,他在第一時間選擇相信自己看著長大的崽崽,將夭夭擋在身後冷聲警告:“還請莊師兄管好自己的眼睛。”
莊星原折扇揚開,被夭夭當麵抓包他也不慌,隻是笑著反問:“夭夭怎知我看的是你?”
“雲山秘境四處都潛藏著危險,我不過是在觀察這兩側的林子。”
莊星寒就跟在自家哥哥身後,見狀連忙幫腔:“有些人的臉未免也太大了些,真覺得自己絕色無雙,人人癡迷?”
這小崽子孩童模樣時她就看不順眼,如今看著夭夭這張臉她更覺得刺眼。
莊星寒嘴毒心狠,這會兒逮著機會使勁兒罵夭夭:“再漂亮你也是隻畜生,我哥哥一表人才追他的女修這麼多,你不會真以為他會喜歡你吧?”
莊星原臉上的笑意失去溫度,森冷望著莊星寒。
“你說誰是畜生!”夭夭才不在意莊星原喜不喜歡她,她隻是聽不得彆人罵她這句話。
這會兒就連燕和塵也變了臉色,隨著他的停步,後麵的隊伍都跟著停下,他冷冷看向莊星寒道:“還請莊師姐說話放尊重,夭夭是上古神獸,她見了你師尊可以不跪拜,而你口中的畜生不僅要跪,就連你也要跪。”
這是把莊星寒和畜生合在一起罵了。
夭夭的氣瞬間消了,暗歎燕和塵罵人又狠又不帶臟字,她有時間真該跟著他學學。
果然,莊星寒被他氣到了。
她性子刁蠻任性,仗著自家哥哥在場當即要拔劍,白梨一直跟在莊星寒身邊,見狀連忙阻攔,軟著聲音道:“算了算了,師姐不要動怒,燕師兄沒有惡意。”
“他沒有惡意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他分明就是罵我和畜生一樣!”
夭夭聽了好想笑,也不知該說莊星寒是傻還是聰明了。
說她傻吧,燕和塵罵她的話她倒是聽得明明白白,說她聰明吧,她又非上杆子認領燕和塵的話,把燕和塵‘罵’的大實話全部講了出來。如今聽見的人細想一番,誰不得點頭說一句在理?
白梨也有些愣了,勸說莊星寒的話噎在口中,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莊星原臉色難看,他一直知道自己妹妹蠢,但沒想到她會蠢到這種地步,見她當真要拔劍,他一把攫住她的胳膊,冷著聲音訓斥:“要死你滾去一邊死,不要在我麵前丟人現眼。”
金丹初期就敢對著元嬰初期拔劍,究竟是誰給了她勇氣。
“哥!”莊星寒被莊星原甩的一個蹌踉,直接撲在了地上。
她含著淚花望著自家哥哥,滿臉都寫著傷心震驚。其實不管旁人怎麼說都傷不到她的心,唯獨莊星原,他平淡的一句話,抵得過旁人刺她一劍。
“怎麼不走了?”後麵不知情的人都開始往前探頭。
白梨想將莊星寒從地上扶起來,奈何莊星寒現在就在氣頭上,不僅不從地上起來,甚至還將白梨也推到了地上,她衝著白梨發脾氣,“誰要你管我!”
白梨如今體弱,倒在地上當即擦破了手掌。她這會兒委屈又無助,第一時間抬頭去看燕和塵,而燕和塵拉著夭夭正說著什麼悄悄話,完全沒往他們這邊看。
……不可以,她不能再讓夭夭和燕和塵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