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皇後喜歡穿朱紅衣裙,夏貴妃也喜歡穿朱紅衣裙;朝顏皇後眉若柳,生有一雙漂亮含情的桃花眼,夏貴妃也生了一雙會說話的桃花眼,笑起來時十分漂亮。
“雖然相貌像,但是在性格方麵差了太多。”容桓補充。
朝顏皇後好像很喜歡小孩子,她雖然溫柔但不愛笑,心中像是藏了千斤重,讓人看得出卻感受不到攻擊力。而夏貴妃則不同,夏貴妃不太喜歡小孩兒,性情溫柔但很喜歡笑,她眼中有朝顏皇後沒有的神采,優雅從容又讓人捉摸不透,兩種對比太明顯了。
就像南明珠之前憤怒辯解過的,就算她不願意承認,但她的小姑姑就是朝顏皇後的替代品,容帝寵她也全憑著她那張與朝顏皇後相似的臉。
不然,夏貴妃憑什麼可以寵冠後宮讓容帝隻聽她一人的勸?
所以,夏貴妃不是朝顏,容慎在心裡這麼認下,就連夭夭也是這麼想的,那麼夏貴妃和朝顏究竟有沒有聯係呢?
想到夏貴妃送給容慎的玉佩,夭夭又問:“朝顏皇後名字中有朔字嗎?”
“怎麼可能?”容桓不解:“朝顏皇後姓慕,字阿昭。”
這是慕朝顏曾親口告訴他的。
那這個朔究竟是何意?
容慎拿出那枚盤龍繞月的玉佩,“你見過嗎?”
容桓試圖拿起細看,但他沒有人身,半透明的手指直直從玉佩上穿過,隻能湊近細細看著,“……有些眼熟。”
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夭夭換了個方式問:“在這宮裡,你知道誰的名字中帶朔字嗎?”
容桓茫然搖頭。
夭夭忽然想到,“你父皇名字中不帶朔嗎?”
容桓再次搖頭,容帝名為容衡,與這朔字也不搭邊,稍有進展的線索再次被斷開。
三人幾乎聊了整夜,大多數時間都是夭夭和容桓在說,容慎在一旁聽著。因為容桓如今算是半個鬼,所以他出現後房中蠟燭一直是幽幽藍色,直至蠟燭燃到尾端,夭夭才發現天快亮了。
“你該休息了。”容慎見夭夭打了哈欠。
夭夭點了點頭,她這會兒真困得不行了,眼皮耷拉著倚靠在容慎身旁,容桓見狀知趣消散,化為煙霧回到發簪中。
如今這發簪成了容桓的短暫居住地,夭夭必須貼身放好。摸著簪子正要把它重新放回荷包,容慎攔住她道:“放外間。”
“?”夭夭沒懂。
容慎又將話重複了一遍,如今這簪中住了一個大男人,他可沒大方到讓他欣賞夭夭的睡顏,哪怕這個人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
“……”
夭夭睡醒一覺後,迫不及待想將自己找到容桓的事告訴桑尤和燕和塵。
輕快拍開燕和塵的房門,她拉著人往自己房中走,邊走邊說著:“時舒你肯定猜不到我找到了誰,而且我知道槐蔭宮的原名叫什麼了!”
燕和塵玄色衣擺晃動,任由夭夭拉皺自己的袖口,他輕飄飄一句:“你找到了容桓?”
夭夭後麵的話被憋住,她啊了聲好氣惱,“你怎麼猜的這麼快。”
燕和塵泛涼的鳳眸稍有暖化,“是你太傻。”
就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傻崽崽。
兩人之間的疏離隔閡,好似隨著幾句親近話都跟著散了,隻要燕和塵進房看到了容慎,而容慎將目光毫無遮掩
的落在燕和塵被夭夭攥著的衣擺上。
是了,夭夭已經不再是他的傻崽崽小妹妹,還有了喜歡的人,那個人是他的師兄。
燕和塵掛在唇邊的笑意散了,不著痕跡拂開夭夭的手。
房內。
容桓已經從發簪中出來,見到燕和塵和桑尤,他整理著自己的衣袖同他們一一見過,夭夭又將容桓昨晚對她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伏隱法陣毀了就是毀了,夭夭再難過自責它也毀了,與其自怨自艾哭鬨逃避,還不如想想下一步該如何。
夭夭此次叫他們來,就是為了商量之後的計劃,燕和塵沉默了半響,堅持自己先前的提議,“抽魂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背後之人的強大難以估量,我覺得還是應該上報宗門。”
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找宗門求助的確是最快、最穩妥的法子。
夭夭還是不同意,燕和塵皺眉道:“槐蔭宮的結界就是出自隱月道尊之手,我們既然查到了這裡就該同宗門說一聲,若是什麼都不說一意孤行,出了什麼岔子怎麼辦?”
前些日月清和還傳信來問進展,燕和塵為了縱著夭夭三言兩語蓋過,並未提起槐蔭宮一事。但他一直覺得,槐蔭宮一事就算不報給宗門,也總該讓隱月道尊知曉吧?
“不可以。”
“時舒,真的不可以。”夭夭連聲拒絕,她又何嘗不知由宗門出手是最快的解決辦法,但此事事關容慎,夭夭不敢拿他冒險。
“到底是因為什麼不可以?”燕和塵追問。
他望著夭夭,看到夭夭對他欲言又止糾結難安,若是以往,他早就輕輕掀過由著她來……
不,燕和塵忽然想笑,這句話不對,他們沒有這樣的以往,以往夭夭從不會這樣對他。
“夭夭。”燕和塵從她還是個崽崽時就寵著它由著它,很多時候,燕和塵要遠比容慎縱容夭夭。這是他第一次這般逼迫她,他問:“有什麼,是你不能同我說的?”
夭夭咬住唇瓣,她沒有的,可是容慎有。
難道要讓她在這個當口告訴燕和塵,容慎殺了白梨墮了魔,他為了救她用過幾次魔族血符,那些血符都是出自槐蔭宮女人之手?
現在那女人的身份還是個謎啊,若那人真的是熙清魔君,誰又知道熙清魔君究竟是因何給容慎血符?再加上熙清魔君與萬魅冥君的管線……
一邊是容慎,一邊是燕和塵,夭夭不想瞞著燕和塵,可現在在一切都沒弄清楚之前,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燕和塵。
“我現在真的不能說。”其實夭夭最怕的,還是燕和塵在得知容慎墮魔後,更加反對他們在一起。
容慎感受到夭夭的不安,輕輕握住她的手。
燕和塵的鳳眸逐漸失色,望著兩人親昵的小動作,他想笑又笑不出來。
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燕和塵很輕問著:“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有了這麼多我不知道的小秘密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他們來皇城的路上?從白梨被殺之後?還是更早追溯到曆練途中的封平縣?又或是……雲山秘境。
燕和塵從來都不傻,相反的他同容慎一樣都是絕頂聰明之人,隻是為了守住一些寶貴的東西,經常性會忽視身邊一些細微改變。
他忽視了,並不代表他沒看到。
三個人的旅途中,容慎和夭夭是身有血契的‘主仆’,他們之間會有小秘密正常,燕和塵有自知之明也從不嫉妒,甚至並不在意他們究竟瞞了他什麼事。
他在意的是什麼?
他在意的是自己從親密家人、朋友的身份變成了外人,燕和塵從未像今日這般,感受到於夭夭和容慎而言,他隻是一個得寸進尺的外人。
好像從一開始,這就是兩個人的旅途,而他不過是他們施舍可憐的捎帶,三人回憶開始寸寸崩塌。
“我先回房了。”燕和塵起身。
幾人不歡而散,夭夭感覺自己的心在被人拉扯,左邊站著燕和塵,右邊站著容慎。
在麵臨兩難抉擇時,做不到兩全其美,人們都會下意識選出自己最重要的。夭夭先前還覺得自己對他們兩人可以公平以待,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偏心容慎的。
無論如何對燕和塵好,她始終都是偏心容慎,因為她最初就是因為他而穿書,可惜這些話她都不能同燕和塵講。
“去找他談談吧。”見夭夭臉頰埋於雙手中痛苦的嗚咽,容慎瞳眸泛黑。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兒了,看到夭夭和燕和塵感情出現裂痕,他不僅不焦灼反而有種快感。就好像夭夭同燕和塵徹底崩裂他才高興,因為夭夭原本就是他的啊,隻屬於他一個人。
心中惡鬼嗜血,麵上溫和平靜。
容慎坐在夭夭身邊,用手掌輕撫她的發頂,“我不介意你將所有的事告知燕師弟,隻要他受得住這些秘密。”
受住了,他們之間或許能恢複以往的親密,但若是受不住……
容慎瞳眸越來越黑,利用長睫掩蓋眸底的情緒。
靜靜看著夭夭一步三回頭朝著燕和塵的房間走去,容慎揚著最乾淨無害的笑容送她離開,好似他還是那朵溫和無害的小白花,“沒關係,去吧。”
在夭夭走後,他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微闔上眼睫按壓額心的朱砂痣,他喃聲:“你會讓我失望嗎?”
燕和塵,若你受不住這些秘密,就用劍指向我吧。
他若選擇宗門站在容慎的對立麵,也就等於拋棄了夭夭,那麼夭夭就隻是他一人的了。
這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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