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的狼狽,被夭夭教訓了一通,離開時都沒敢再吭聲。
等他們下了山,夭夭連忙走到容慎身邊,她捧住他的臉小心抬起,喊著:“雲憬……”
“你還好嗎?”
容慎輕輕抬起血眸,唇色殷紅似染了血,他周圍的魔氣溢出扭曲著,沒有強大力量的支撐無法凝成黑龍。
“我去殺了他們,好嗎?”容慎嗓音低柔。
體內的魔丹感受到主人陰暗的情緒,終於重新聚攏了些力量。夭夭看到容慎眉心蜿蜒的魔印分了岔枝,有意凝出花騰,她睜大眼睛連忙搖頭,“不可以。”
容慎去抓她的手腕,五指冰冰涼涼沒有溫度,“讓我去殺了他們。”
“他們該死。”
“不行,不可以!”夭夭有些慌了。
魔印開花是魔神血脈覺醒的象征,若夭夭不製止,於容慎於三界都是一場浩劫。她回握容慎的手,抱緊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一聲聲說著:“雲憬,咱們不去殺人。”
“不去。”
他們好不容易才從困魔淵逃出來,如今的隱居生活得來不易,做事情必須謹慎更謹慎。
孫家在鎮上的影響力很大,這件事一但鬨大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若是讓附近的修者察覺到他們的蹤跡,那對他們來講就是一場災難。
“雲憬,忍一忍。”夭夭輕聲說著。
她也沒有彆的辦法,除了要容慎忍耐,她不知該如何製止容慎覺醒魔神血脈。
若是夭夭沒看那本書,見容慎這般痛苦,夭夭不會阻止容慎覺醒魔神血脈,可她如今知道了書中走向就不得不阻攔,哪怕自己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改變不了劇情,但為了容慎,她必須嘗試。
容慎體內翻湧的魔氣終還是被他強壓了回去,抑製魔嗜殺的天性就好似折斷雄鷹的翅膀,斷翅的容慎麵色蒼白渾身冒著冷汗,最後虛弱靠到了夭夭肩上。
夭夭愣了下,“雲憬?”
容慎呼吸微弱,失了體力他隻能依靠著夭夭而站,奈何他太高大夭夭根本撐不住他,還險些跟著他一起摔倒。
“雲憬你怎麼了?”
“你不要嚇我。”夭夭噗通跪倒在地,顧不上疼連忙攙扶容慎。
容慎吃力抬起眼睫,想要觸碰夭夭卻發現自己抬不起手,他輕聲安撫,“我沒事。”
低弱的氣音逐漸模糊,他倚靠著夭夭緩慢閉上眼睛,“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
容慎睡過去了,又或者說是暈過去了。
夭夭不知道容慎怎麼了,她吃力將人一點點挪到榻上,打來溫水為他擦拭身體,帕子在觸到他的眉心上,一抹紅在帕子上暈開,夭夭聞到一股野花的清香。
……這味道,她好像在哪裡聞過。
夭夭趴伏到容慎身上,在他眉心的魔印一擦,指腹瞬間沾上了一片紅,眼前有畫麵飛速閃過——
【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
當日的畫麵再現,夭夭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兒,她攥緊帕子又在容慎眉心擦了擦,隨著紅泥的消散,夭夭動作頓住睜大的眼睛。
她看到,容慎眉心的那道魔印……由深紅轉淡,泛著淡淡的粉。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夭夭手指有些發抖。
每一隻魔額上都有紅色魔印,魔印越紅,意味著這隻魔的修為越強大。就算是再差勁的魔,額上的魔印也不會變成粉色,除非他的魔力消退,或是……
壽命即將到儘頭。
夭夭去摸容慎的臉頰,觸碰到他涼涼的皮膚手指顫抖。她不相信容慎會死,容慎身為純魔體內又有魔神血脈,他的生命與天地連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死。
他不可能死,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夭夭此時很慌,想要把容慎喚醒又怕會讓他更加虛弱,孤零零的她第一時間想到了燕和塵。他一定會來幫他們,一定不會讓容慎出事。
“……時舒,幫幫我。”夭夭去翻儲物戒指中的神音鈴,她現在就隻剩他了。
哪怕是麵對困魔淵中的妖物,她都沒這般慌過,找出神音鈴剛晃了一下,清脆的鈴聲使榻上的人微微顰眉,夭夭察覺到趕緊湊上前,“雲憬?”
丟下鈴鐺,她抓住容慎的手放在了自己頰側。
容慎被鈴音吵醒,緩慢睜開眼睛,他望向夭夭的眼睛恢複黑色,輕扯起唇角問:“又要去找燕和塵?”
聲音有氣無力,“夭夭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還沒睡著,你就敢在我麵前拿神音鈴。”
他平日裡都不準夭夭碰神音鈴的。
夭夭眼眶發紅搖了搖頭,容慎哪裡是沒睡著,她剛剛喊了他這麼久,他都沒反應。嗚咽出聲,她開口:“我怕……”
“怕什麼?”
容慎側過麵容,指腹輕緩擦過夭夭的眼角,他低聲哄:“乖,彆怕。我隻是太累了,就睡一會兒。”
“夭夭不想讓我睡嗎?”
夭夭不想。
張了張口,望著容慎眉心淡色的魔印,她哽咽著道:“那你睡吧。”
“但是不要睡太久。”
容慎輕輕‘嗯’著,他說:“好。”
在容慎閉上眼睛的同時,夭夭也緩慢眨了下眼睛,一顆滾燙的淚水從她眼眶砸到容慎的手背上,沉睡中的男人毫無所覺。
“我就在這陪著你。”夭夭跪坐在榻邊,擦去他手背上的水漬。
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夭夭抱著容慎的手臂將臉埋入他的掌心,抽泣著道:“你睡多久,我就在這裡陪你多久。”
等容慎醒了,她一定要好好問問容慎,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寧可選擇隱忍,也什麼事都不告訴她。
天色由明轉暗,太陽逐漸從山頭隱退,涼涼的夜色傾灑入大地。
在竹屋一派安靜的時候,有人悄悄潛入,察覺到聲響,沉睡在榻上的男人緩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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