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努力嗅聞,沒有聞到活人氣息,繼續向前走。
二人都鬆了口氣,江妙妙懊惱。
“哎呀,剛才沒抓緊。都怪你,騎那麼快做什麼?”
陸啟明毫不在意,“到超市再找輛新的。”
“好吧。”
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摟著他腰的手,驚覺兩人的姿勢過於親密,觸電一般鬆開,改抓自行車後座的框架。
陸啟明幽幽地說:
“推車丟了我不會回頭找,你丟了也彆想我停下來,確定不抓緊一點?”
江妙妙回想剛才的事,還真有點後怕,雙手抓住他的衣服,特意解釋:
“我可不是對你有意思哦,你彆自作多情。”
他哼哼兩聲,專注地踩著自行車。
喪屍們沒有理睬他們,貌似挺安全。
防護服裡的空氣有點悶,江妙妙偷偷把拉鏈打開一點點,涼風灌進去,吹拂著她的臉,格外愜意舒適。
她摟著陸啟明的腰,腦袋靠在他背上,渾身懶洋洋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陸啟明。”
她忽然說:“你覺不覺得咱們倆特彆像神雕俠侶?”
“有嗎?”
“有啊,可惜你沒有楊過帥,還比他多了隻手。”
“……”陸啟明陰森森地磨著後槽牙,“你也沒有小龍女漂亮,還這麼沉。”
她笑嗬嗬的,一點都不介意,打開挎包的小口袋,摸出幾顆水果糖。
“你吃不吃?”
他搖頭,於是她自己剝了顆吃,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裡,重新靠著他的背。
“好曬啊,怎麼還不到。”
陸啟明不動聲色地換了條背光的路,聲音如同他的車技一樣沉穩。
“快了。”
江妙妙努力保持清醒,不被瞌睡蟲打倒。
騎車速度比走路快不少,在她睡著前,兩人抵達超市,找了輛新的小推車。
食物是消耗品,一次性又拿不了太多,因此時不時就得來補充一下,非常麻煩。
今天主要補充的東西是油鹽醬醋等調料,打發時間的小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另外豆芽已經吃完,豆苗還在長,蔬菜供應不上,他們得找點脫水蔬菜,再弄些豆子帶回去。
天天吃豆芽也怪膩的,要是能種點其他的就好了,種菜的鐵架子空間大著呢,不用怪浪費。
什麼菜長得比較快?
蘿卜?白菜?
江妙妙一邊思索一邊找,路過蔬菜攤位時,驚喜的對陸啟明招手。
“快來快來。”
陸啟明拿著兩瓶辣椒醬走過來,她舉起一顆土豆道:
“你看,都發芽了。”
土豆爛成了灰黑色的,上麵布滿斑點。頂端卻長出一簇綠油油的小嫩芽,葉片皺巴巴的蜷縮著,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長成一顆小苗。
陸啟明也很意外,看了幾眼拿來一個塑料袋。
“多裝些回去,種在家裡。”
江妙妙也有此意,把發芽的土豆挑出來,有十幾個。
其他的諸如大蒜、生薑、花生等,也有不少發芽的,全都拿了些。
根據記憶,這些東西的生長周期都挺長,一時半會兒吃不到。
要想長得快,還是得挑綠葉蔬菜。
尤其是韭菜,一種一大盆,割完一茬又長一茬,特彆省事。
超市裡蔬菜種子是放什麼貨架的來著?
兩人在昏暗的光線裡滿滿搜尋,角落裡忽然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立刻停下。
江妙妙渾身緊繃,聲音壓得極低。
“你聽見了嗎?”
“嗯。”
“不會有喪屍吧?”
陸啟明也不太確定,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她,準備過去看看。
她卻突然將東西全部放在地上,掏出挎包裡的小電鋸,端在手裡。
陸啟明驚訝,“你不害怕?”
她當然怕,掌心裡全是汗。
但陸啟明手無寸鐵,赤手空拳的,她好歹有台電鋸,沒道理躲在後頭。
“我試試,你保護我。”
陸啟明眼裡閃過一抹柔軟,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位置。
“你小心。”
江妙妙抓緊電鋸,屏住呼吸,一寸寸往前挪。
角落裡果然有黑影在動。
她咬著牙關按下開關,把電鋸往前捅。
對方搶先一步,發出一連串驚恐的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
二人對視了一眼,陸啟明從她的斜挎包裡摸出手機,用手機的光亮照著那處。
一條臟兮兮的小瘦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電鋸聲音大,江妙妙怕引來喪屍,趕緊關了。
她看著身上哪兒都小,隻有頭大眼睛大的狗,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
“這是……一條狗嗎?”
陸啟明反複看了幾遍,點頭。
“這裡怎麼會有狗啊?”
原文裡的喪屍會吃掉一切活物,包括動物。
喪屍爆發時,寵物們要麼跟隨主人一起退出城市,要麼被喪屍吃掉,活下來的應該寥寥無幾。
莫非眼前就是個幸運兒,跟他們一樣?
陸啟明收起手機低聲說:
“彆管它了,快點拿東西,拿好回家。”
他們穿上防護服後,安全係數是提高了,但當災難降臨到自己頭上時,概率仍然是百分之百的。
沒必要為了不相乾的東西,留在外麵浪費時間。
多待一秒,那就多一分危險。
他拿起東西要走,江妙妙抓住他的胳膊,用手機照著小狗。
狗子個頭很小,估計喪屍爆發前才斷奶不久。瘦得可憐,骨頭在皮膚底下支棱著,一點肉都沒有,肋骨根根分明。
身上還特彆臟,毛都打結了,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知道這些日子都是怎麼躲過來的。
它之前肯定有主人,看到人類明顯想靠近,又因害怕不敢動。
身體一陣一陣地發著抖,特彆無助。
陸啟明催促,江妙妙問:“我們能不能帶它回家?”
他怔了怔,“你是說這條狗?”
“是啊,咱們家那麼大,隻有兩個人,多冷清啊,多個成員熱鬨一點。”
陸啟明果斷搖頭。
“不行。”
“為什麼?”
“誰知道它有沒有被感染,帶回去咬你一口怎麼辦?”
“那我們就先把它隔離,關在小房間裡,確定沒被感染再放出來。”
陸啟明仍然拒絕。
“它太臟了,就算沒被喪屍咬,也有可能攜帶其他的傳染病。”
江妙妙仰著臉央求。
“我保證看好它,有問題立刻趕走,好不好?”
她一直很想養條狗,可惜以前沒機會。
現在到了末世,有吃有喝的情況下遇到這麼一條狗,幾乎是老天爺在幫她實現願望,不抓住機會太可惜了。
陸啟明態度堅決,語氣冷漠。
“不準養,回家,不然我自己走。”
她不敢獨自一人穿過那麼多喪屍回彆墅,因此隻好放棄這條狗,戀戀不舍地看了它好幾眼,才轉身離開。
小狗嗚嗚的叫聲從後麵傳來,像在挽留他們。
江妙妙心臟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又壓抑又沉悶,沮喪得連綠豆都沒心情找了。
陸啟明一直在偷看她,過了會兒低聲問:
“你真的很想養?”
她點頭,隨即懨懨道:
“問這個做什麼,你又不肯讓我帶它回去。”
陸啟明在旁邊的貨架上翻了翻,找到一卷垃圾袋,撕下一長條,拉著她的手腕往回走。
江妙妙滿頭霧水,“你要做什麼?”
他不說話,徑直走到剛才的角落裡。
小狗仍蹲在那裡,看見他們來抖得更厲害了。
陸啟明鬆開她的手,展開垃圾袋,往狗身上當頭一罩,提了起來。
小狗落入袋中,驚慌地往外爬。
他手速飛快,又套了好幾層,然後遞給江妙妙。
“沒洗乾淨前不準摸它。”
江妙妙驚喜。
“你同意讓我帶它回去了?”
“不然呢?”他沒好氣地說:“不把這條狗帶回去,某人怕是又要給我好幾天臉色看。”
她本來是有這種打算,被他揭穿後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乾笑。
“哪兒有那麼誇張。”
陸啟明撇撇嘴,往前走去。
江妙妙抱著狗,跟在他後麵。
小狗起初不停掙紮,後來感受到她的體溫,慢慢安靜下來。
垃圾袋不透氣,她怕它憋死,特地打開一個小口子。
小狗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觀察她,眼神很靈動,明顯沒有被感染。
陸啟明把東西都放進推車裡,用一根登山繩將推車與自行車後座綁在一起。
這樣隻要他在前麵踩腳蹬,推車也會跟著一起走,省事很多。
“上來。”
他拍拍後座。
江妙妙坐上去,注意力全在小狗身上。
小東西太可憐了,這段時間肯定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瘦得叫人心疼。
回去該喂它什麼?
喂臘肉是不是不太好?狗子吃太鹹貌似容易生病。
江妙妙拍了下腦袋,哎呀一聲。
陸啟明問:“怎麼了?”
“早知道剛才帶包狗糧回來了。”
“……”
回到家,江妙妙第一件事是脫防護服,第二件事是抱著狗子進衛生間,給它洗澡。
陸啟明徹底被無視,心情差得一批,點了根煙靠在衛生間門口,幽幽地說風涼話。
“你給自己洗澡都沒這麼積極。”
“你嫌它臟嘛,我當然要給它弄乾淨點。”
江妙妙把小狗放在一個大臉盆裡,放水進去。
不巧的是,放到一半花灑就不出水了。
她甩了甩,沒用,求助地看向陸啟明。
自來水早停了,彆墅用水是件麻煩事。需要從湖裡提水過來,倒進頂樓的大水桶裡,供應洗澡做飯的生活用水。
這種體力活一向歸陸啟明乾,作為補償,她也會在洗衣服時順手把他的衣服洗掉。
兩人一直相得益彰,但今天陸啟明不乾了,故意裝傻。
“看我做什麼?”
“沒水了。”
“哦。”
“你能不能去提水?”
“沒空。”
他扭頭就走,江妙妙舉著濕漉漉的兩隻手追過去,攔在他麵前。
“食物已經拿了啊,今天沒事乾了。”
“我要玩遊戲。”
“晚上玩可不可以?”
“不行,現在就想玩。”
江妙妙泄了氣,主動示弱。
“到底要我做什麼,你才肯去提水?”
陸啟明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嫣紅柔軟的唇瓣上,一陣心猿意馬,連忙移開,板著臉說:
“做什麼都不行,自己帶來的狗自己照顧,彆來煩我。”
他插著褲兜上樓去,沒理會在身後氣得直跺腳的江妙妙。
活該,哼。
那條狗都醜成鬼一樣了,她到底看上了哪一點?
因為是活的就喜歡?
他還是活的呢,怎麼不來給他洗澡?
陸啟明打定主意不管了,坐在房間打開老年機玩紙牌接龍。
隻是玩了兩局,他就忍不住下樓翻東西吃,路過衛生間時視線偷偷往裡瞥。
想看的人不在,隻有一條傻狗躺在盆裡發呆。
他走到窗邊往外瞧,隔著防盜窗的欄杆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
江妙妙穿著防護服,手裡提著一桶水,很費力地從人工湖走來。
水桶不是很大,平時陸啟明單手就能輕輕鬆鬆提回家。
可是到了她手裡,重的像能把她手腕都墜斷。
他越看越煩躁,一口咬斷手裡的鹵鴨脖,冷著臉回房間。
11:30,午飯時間到。
陸啟明下樓,看見江妙妙坐在客廳地板上,抱著一隻小白狗又親又揉。
“這是那條狗?”
“是啊,可愛吧,洗乾淨這麼白,身上也沒有傷口和皮膚病,健康著呢。”
江妙妙摸摸它的圓腦袋,低頭跟它說話。
“就是太瘦了,得多長點肉。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就叫你肉肉好不好?江肉肉,嘿嘿,喜不喜歡?”
跟動物說話純屬智障行為。
陸啟明翻了個白眼,準備做飯,揭開鍋蓋一看,裡麵居然已經煮好了麵條。
江妙妙抱著狗子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早就把飯做好了,吃吧。”
“你吃過了?”
“沒有,等你一起吃。”
“等”這個字聽得他心頭一暖,上午積攢的不快化解了許多,主動給她盛麵。
但很快他就更掃興了。
江妙妙抱著狗,用筷子夾麵條,非常溫柔地說:
“肉肉,張嘴。”
傻狗還真的張開嘴巴,吃掉她喂過來的麵條,尾巴歡快地搖個不停。
她繼續喂,陸啟明坐不住了,放下筷子道:
“它是一條狗。”
江妙妙不解。
“我知道啊。”
“那你把它當兒子養?”
“我這輩子不一定有機會生孩子呢,對它好點怎麼了。”
她看看他的碗,以為他怕狗有傳染病,特地抱著狗子去陽台單獨吃。
陸啟明簡直氣死了,悶頭吃完麵條,把碗筷朝垃圾桶一扔,上樓接著玩遊戲。
他打定主意了,除非那女人主動過來道歉。
否則……就讓她跟狗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