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麵前三人都盯著她,她怔了怔,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眼眶裡瞬間盈滿了淚珠。
“那、那爹和娘……”
少女沒有再說下去,然而她美目含淚,臉色蒼白,任誰看了都不忍心再多說什麼。蘇木瑤於心不忍,一把握住白稚的手,誠懇地說,“天快黑了,這裡很危險,你快跟我們一起下山吧!”
“嗚嗚嗚……啊?”白稚還在擠眼淚,聽到這句話頓時呆了。
和他們一起下山?那季月怎麼辦?而且她畢竟是羅刹,一旦被他們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白稚不敢想。
“還、還是算了吧,我不想丟下爹娘……”她繼續抹眼淚。
“你想一個人留在山上過夜?”唐映不冷不熱地問。
就你有嘴叭叭的?白稚咬咬牙,正要反駁回去,一直安靜旁觀的薑霰雪突然出聲,“你先跟他們下山,我去找你的父母。”
白稚微張著嘴,怔住了。
“薑兄,要走一起走,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留在山上?”蘇木瑤第一個不同意。
“但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就算我能找到他們,恐怕也隻剩兩具屍骨了。”薑霰雪沒有回應蘇木瑤,依舊定定地看著白稚。
白稚怔怔地眨了眨眼睫,一滴清淚落了下來。
“我、我明白了……我跟你們走。”
沒得選了。
當然不能讓薑霰雪去找她所謂的爹娘,否則一定會露餡。更不可能繼續留在山上,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這麼做。白稚無可奈何,隻得先答應他們,其他的之後再做打算。
隻是不知道季月去了哪裡,她走後,季月又會不會去找她呢?如果他還在山上,蘇木瑤他們不可能不遇到他。
白稚一邊在心裡默默推斷著,一邊跟在蘇木瑤三人的身後。薑霰雪和唐映一直留意著四周,蘇木瑤扭頭看了看白稚,放慢腳步落到白稚身旁,側過臉問她,“對了,我叫蘇木瑤,他叫薑霰雪,另一個叫唐映,我們是受到委托來討伐羅刹的。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被提到的兩人微一頷首,繼續巡視周圍。
果然和她記憶中的一樣。白稚低垂眼睫,輕聲細語道,“我叫白稚。”
“你多大啦?”蘇木瑤看起來對她很是好奇。
白稚想了想自己的外貌,估算著道,“我今年十六了。”
“啊,你果然比我小,我今年十七!那你以後就是我的妹妹啦~”蘇木瑤捏捏白稚的小臉蛋,表現得十分熱情。
“蘇、蘇哥哥……”白稚<喊得非常勉強。
這個蘇木瑤是怎麼回事啊!她現在可是女扮男裝哎,哪有男人一上來就對剛認識的小姑娘動手動腳,還哥哥妹妹地亂叫?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啊喂!
果然,薑霰雪側頭瞥了他們一眼,眼神無波無瀾。
白稚立刻做出泫然欲泣的樣子。
“……節哀。”他低聲說了一句。
哎?
白稚抬起淚眼望向他,然而他已經將臉轉回去了。
***
下山的路程要比蘇木瑤一行人想象地通順得多。藏在暗處的羅刹沒有再出來攻擊他們,唐映認為或許是因為他們走的路段較為隱蔽,山中剩下的羅刹才沒有察覺。
但隻有白稚知道,沒有羅刹很有可能是因為鹿元山上的羅刹本就被季月殺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蘇木瑤三人又殺了幾隻,現在說不定已經沒有活口了。
當然,前提是沒有算上她的話。
待到幾人抵達山下的村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遠遠望去,村子裡隻亮著零星幾點燈火,方圓十裡也都很安靜,看上去幾乎沒什麼人氣。
薑霰雪走在前麵,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竹哨,放至嘴邊吹了兩聲,村子裡的燈光立刻一盞接著一盞亮了起來。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白稚聽到接連響起的歡呼聲,影影綽綽的火光中一群人興奮地向他們跑過來。
“壯士,你們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山上狀況如何,有沒有碰上吃人的羅刹?”領頭的中年人忙不迭開口問道。
壯士……白稚忍不住偷瞄蘇木瑤,果然見她臉色有些怪異,像便秘一樣。
薑霰雪平靜地點點頭:“碰上五隻,已經被我們殺掉了。”
“太好了!”村民們又是歡呼一片,薑霰雪隨即冰冷冷地補充一句。
“先彆急著高興,山上可能還有漏網之魚。另外……”他微微蹙眉,“你們從今往後,不僅是夜晚,即使在白天也要保持警惕。”
“啊?這又是為什麼?”村民不解。
薑霰雪道:“因為我們遇到的那幾隻羅刹都是在天色未黑的時候出現的。”
“什麼?!”
“羅刹怎麼會在白天出現?”
“這要我們怎麼活啊……”
村民們頓時慌亂起來,他們又驚又怕,忙又求起薑霰雪等人。
“壯士,求求你們再留幾天吧,救救我們,把山上的羅刹殺光再走……求求你們了,我們不想死啊!”這群村民幾乎就要給薑霰雪一排人跪下了,蘇木瑤見狀連忙扶起他們。
“大家放心,我們幫人幫到底,絕對不會給山上的羅刹留活口。”蘇木瑤信誓旦旦,聽得白稚瑟瑟發抖。
媽哎還好她跟著一起下山了,不然被滅口的不就是她了嗎!
蘇木瑤忽然伸手攬過白稚,將她推到眾人眼
前,“我們之所以提前下山,是為了將這少女送下來。她的爹娘在山上遇害,剩下她一人跟在我們身邊很危險,所以我們打算先把她送回家再……”
“對了,”蘇木瑤忽然停下問白稚,“你家在哪?”
白稚:“…………”
這讓她怎麼答?在山洞裡?她瞎謅一個地方,蘇木瑤找不到可怎麼辦?
白稚隻得一臉悲痛地說:“居無定所,四海為家。”
蘇木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