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說是燕七告訴他的,那白稚還能接受。可是殷念容……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幫忙?
“我確定,就他那裝扮,我才不可能記錯。”季月嫌棄地說。
白稚感到一陣好笑。
原來季月也對殷念容印象深刻呀。
“他說他也去石蓮穀調查之前的事件,所以要利用我去前麵探路。”季月聳了聳肩,道。
白稚忍不住吐槽:“哪有這麼明晃晃地把利用彆人這件事直接說出來的啊!”
這個人真的是,想幫忙也不用編個這麼蹩腳的借口吧?而且他之前一直都沒有出現,結果她一被人抓走,這家夥就冒出來了是鬨哪樣,敢情他之前一直都在默默視奸著她和季月嗎!
白稚沒想到殷念容會傲嬌地幫助他們,但更讓她震驚的是季月居然會接受殷念容的幫助。
“季月,他說他要利用你……”白稚好奇地問,“你也不生氣嗎?”
季月不以為然道:“我為什麼要生氣?隻要他能幫我找到你,我不介意被他多利用幾次。”
“反正隻要我想,隨時都能殺了他。”
季月陰惻惻地說著可怕的話,白稚聽了卻一臉欣慰。
“季月,你終於也交到朋友啦,雖然這個朋友的人品不怎麼樣……”
季月:“???”
她是從哪得出他交到朋友這麼詭異的結論的?
季月一頭霧水。雖然完全不明白白稚的腦回路,但見到小姑娘似乎是在由衷地替他感到高興,他也隨之高興起來。
從前他隻有在殺人的時候才會感到愉悅和開心,除此之外他對一切都了無興趣。然而現在他的喜怒哀樂都和白稚緊緊牽連在一起,甚至他的目光隻能看到白稚一個人。
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季月的臉上揚起淺淺的笑意,白稚的餘光無意中掃到了他嘴角的弧度,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以至於她完全沒有留意到,不知何時,一個大洞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腳下。
“季月,你……”白稚話還未說完,腳下驀地一空。
“啊——!”
她驚呼一聲,“唰”的掉了下去。季月見狀連忙伸手去拉,可奇怪的是,這個洞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引力一般,連季月都無法抗衡。
下一秒,兩人一起摔下了洞。
***
“噗通”一聲,兩個人影摔到了村莊裡的草垛上。
“書意,外麵什麼動靜?”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草垛後方的木屋裡傳來。
正在努力從高高的草垛裡爬出來的白稚,聞聲立刻又縮了回去。
——季月正被她壓在下麵,此時她突然伏下身,胸部猝不及防地在季月的臉上蹭了一下。
季月:“………”
白稚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什麼,依舊屏息凝神地聽著草垛外的動靜。
“什麼都沒有,爹,你是不是聽錯了?”這次響起的是一個溫柔的少女聲音。
“是嗎?那估計是屋外有鳥在飛吧。”中年男子繼續喊道,“書意,天快黑了,你去山上采些蘑菇回來煮湯吧。”
“好~~”名叫書意的少女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便提著籃子上山了。
待到書意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白稚才從草垛裡探出頭來。
“季月,這裡是哪裡呀?”
人煙稀少的村莊,昏黃安寧的天空。看起來好像不是幻境,最起碼白稚從未見過這個地方。
季月還在回憶著剛才那個極其柔軟的觸感,遂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
奇怪,連季月也不知道。
難道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洞就是幻境的出口,而他們剛好脫離幻境,掉到了石蓮穀附近的村子裡?
白稚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假設也很扯。想了半天沒有頭緒,她決定做點什麼。
“季月,我們去跟蹤那個書意吧?”
季月疑惑道:“跟蹤?為什麼要跟蹤她?”
他不想跟蹤,他覺得像現在這樣和白稚躺在草垛裡就蠻好的。
白稚認真地說:“你忘了山上有羅刹嗎?她這麼晚了還一個人上山,一定會遇到危險的!”
季月:“那關我們什麼事?”
“………”白稚一本正經地解釋,“她長得這麼漂亮,當然關我的事了。”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美人即是正義,觀賞美人就是顏狗的頭等大事。
季月開始懷疑白稚想要跟蹤那個人類的真實意圖了。
“哎呀走吧走吧,反正躲在這裡也會被村子裡的人發現,不如跟去山上看看。”
白稚連拖帶拽,終於將季月拉出草垛。兩人輕輕鬆鬆,很快便追上了書意。
書意是個看起來正值花季的清麗少女,即使穿著一條樸素的布裙,也遮擋不住她的美。
此時這位美麗的少女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正被兩個人跟蹤。她行走在繁茂的樹林間,不緊不慢地采摘著蘑菇,間或彎下腰,烏黑的長發柔柔地垂下來,遮住了專心致誌的側臉。
果然很賞心悅目。
白稚躲在樹後,陶醉地遙望著書意的身影,活像一個尾隨的癡漢。
一旁的季月不悅地扁嘴:“這有什麼好看的?”
“季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要有一雙欣賞美的眼睛!”白稚義正言辭道,“你看這位小姐姐的眼睛,鼻子,身材,背影……哪裡不好看?”
季月:“哪裡都不好看。”
又開始杠了是嗎?
白稚氣呼呼地瞥了他一眼:“那你說個比她好看的給我聽聽!”
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玩意兒來!
季月神色不變:“你。”
白稚:“………”
“算、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下不為例。”
白稚紅著臉,悻悻地縮回腦袋,那蔫頭蔫腦的模樣簡直就像一隻鬥敗的小公雞。
可惡,是她輸了!
季月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麼問題,他懶懶地打個哈欠,剛要靠到白稚的肩上,忽然被一道突兀的驚叫聲吵得精神一震。
發出驚叫的正是采蘑菇的小女孩——書意姑娘。隻見她驚恐地站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叢前,身體微微顫抖。
“怎麼了?那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白稚壓低聲音疑惑道。
季月搖搖頭,忽然抱起白稚輕盈一躍——
他們落到了一棵高大的古樹上。這裡的視野極佳,能夠非常清晰地看到書意周圍的情況。
白稚微微探下腦袋,發現躺在灌木叢中的,居然是一隻高大魁梧的羅刹。
他的身上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看上去奄奄一息。
書意害怕地全身上下止不住顫抖,甚至忘記了逃跑。過了一會兒,她見羅刹仍然沒有動靜,終於小心翼翼地踏前一步,探頭打量。
“傷得好重……不會是死了吧?”在看清羅刹的傷勢後,少女低聲喃喃。
羅刹依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微弱。
她忍不住蹲下_身,顫巍巍地伸出手探了下羅刹的鼻息。
“好像還沒死……”
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她抿抿唇,忽然站起身,將自己帶在身上的水囊取了下來。
白稚有些訝異地睜大眼睛。
她原以為書意會立刻逃走,或是恐懼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卻沒想到,她居然會將自己的水送到羅刹的嘴邊,喂他喝下去。
——這個相遇,是何等的似曾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