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賴成山前腳出了公寓,後腳就成了車禍,這要是傳到網上,誰知道大家會怎麼想。
範增甚至有些懊惱,越發後悔請了賴成山來。他都還沒來得及揭露對方是騙子,哪成想那人這麼快就走了。
“我真的,要是開始沒請他來就好了。”範增說著話,不自覺就想到了蝴蝶效應,“小煦你說如果我沒請他來,他會不會也不會死啊。”
範增到底不是個心狠的。
哪怕知道賴成山是騙子,哪怕憤怒到要曝光對方的騙子行徑,範增也從來沒想過要對方去死。
也是以為這個,他的內心多少有些不安,總忍不住去想這件事。
陸煦看到範增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過意不去,輕吐一口氣便笑著道:“要不是他先賣大師的人設,範哥你也不會找人聯係他。再者,誰也沒想到他會出意外。要是按照賴成山自己的說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該是你的跑不了,名利這樣,死亡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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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煦的說的樸實,可是句句在理。
“小煦你說得對!”範增邊聽邊點頭,不由看向陸煦感慨,“你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什麼道理都懂可以說是很難得了。現在我呢就是怕他的死牽連到我們節目,也怕牽連到你......”--
“什麼牽連?”季修年剛洗完澡出來,身上裹著浴袍,頭發帶著濕意。
範增一看季修年出來,當下歎口氣:“還不是那個賴成山死前搞事,好好的非要在微博裡cue小煦的名字。結果就是前後腳,才剛說完小煦短命,結果他自己就出了車禍。這個當然跟小煦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一切發生的太湊巧,你說網友會怎麼想啊?”
範增的擔心不無道理,就在剛才網上已經有人在提這個時間線,拿著陸煦的名字跟來賴成山放在一起說事情。
季修年下意識看了眼陸煦,不想他有太大壓力。
說到底陸煦才十八歲,對於死亡應該沒有太多經驗。一個有交集的人猝然離世,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然而讓季修年有些沒想到的是,陸煦對此並沒有太大反應。
他就坐在那裡安靜聽著範增分析,自始至終都很冷靜,像是在聽彆人的事情一般。
“範哥我覺得這些都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問題。”範增怕大家把賴成山的死跟節目組以及陸煦扯上關係,無非是因為賴成山這麼多年積累了不少人氣。萬一有那種想帶節奏的,保不準就會拿著這次邀約說事情。
可是陸煦不這麼想。
要是賴成山或者撕節目組或許還能有點水花,可是人都沒了又不是明星或者藝人,關注度本身就沒那麼高。
再者,他的的確確是個騙子。
活著的時候就有不少扒皮貼,隻是當時他還紅著有手段往下壓,才沒翻起什麼水花。
現在人都沒
了,之前被強行按下去的不滿就會像是雨後春筍層出不窮。到時大家都會知道什麼玄學大師,不過是個騙子。
罵他還來不及,哪有心思跟精力來懟節目組。
陸煦分析的頭頭是道,聽得範增在旁直點頭:“行啊我煦,你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完全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季修年也認同陸煦的看法,隻是越發覺得陸煦似乎有些少年老成。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範增終於安心了不少。
“哎呀,這都一點多了!”他看了眼時間有些麵上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笑,“你看看我居然聊了這麼久,耽誤你倆休息了。”
這話說出來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季修年不免說了句:“沒什麼,我們也沒休息。”
範增知道他是體諒自己,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起身準備回去繼續剪輯:“那行,你們兩個好好休息,我就先辦公室了.”
範增丟下這話便要離開,然而陸煦卻開口叫住了他:“範哥,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
要說範增最近這段時間著實累,平均每天也就睡個三小時不到。隻是在他看來工作比著一切都重要,心大擺擺手:“我還有一點小尾巴,收工就去睡。”
陸煦聽他這麼說也就沒有再勉強。
人各有命,選擇都是自己做的,他提醒過一句就可以了,沒必要過多乾涉。
可是範增剛走到門口,一旁的季修年卻也跟著開了口:“範哥,你說賴成山有預料到自己會死嗎?”
範增不懂季修年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下意識就搖頭道:“肯定不知道啊,不然也不會拿著最後的生命忙搞事了.....”
“是啊,千金難買早知道。你看賴成山,哪怕有那麼多人信他被他騙,可是現在命沒了什麼都沒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話一點都不假。
人間很難有公平可言,可是死亡麵前人人平等。
季修年沒有再說太多,可是範增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最近這段時間他也開玩笑說這麼累擔心猝死,可是說完笑笑卻還是一頭紮在工作裡不出來。
在體能明顯透支的情況下,誰能保證一定不會出事?
今天忽然離開的人是賴成山,明天萬一換成自己呢?--
範增被自己腦補的情形嚇了一跳,當下歇了繼續加班的心思:“行你們兩個的意思我懂了,咱們都要好好休息啊。”
等到送走範增,季修年看到茶幾上的牛奶才想起來:“已經涼了,我再去給你熱一下吧。”
“這是給我準備的嗎?”陸煦倒是沒想到他還給自己準備了牛奶,不想季修年折騰,見他點頭便拿起玻璃杯喝了下去。
牛奶甘甜,充斥著整個口腔。
陸煦喝完還不忘對著季修年笑笑:“謝謝年哥。”
少年笑容燦爛,看著比牛奶還要甜。眼見陸煦嘴角帶著一點牛奶漬,季修年當下
伸出拇指湊到陸煦嘴邊,輕輕幫他擦去痕跡。
指尖之下是柔軟的觸感,不得不說陸煦有著漂亮的唇瓣。此刻他的眼睛水潤泛著霧氣,看向他的目光帶著一點茫然。
季修年猛地回神,順勢讓陸煦看了自己的手指:“你嘴巴上麵沾了牛奶,我隻是想幫你擦下。”
“哦哦。”陸煦抬手擦了嘴巴,而後又讓季修年幫忙看,“現在還有嗎年哥?”
“沒了。”季修年搖頭,催著陸煦快點去睡。然而就在陸煦起身的時候他卻不自覺看向自己的指尖,依稀還能感受到剛才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