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等他應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他彆開頭,覺得自己今日肯定是氣糊塗了,他生性涼薄,如今這樣無理的要求也答應了下來。他堂堂大燕朝太子殿下,如今自降身份,竟然跑到這裡來當一個小丫頭的夫子。
楚妗見他應了下來,心底漫上喜意,她這樣做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她見他昨日裡雖然是隨手教導了一番,但是比她那個女夫子教導了一個月還要強,她想著以後她要學的東西多著呢,若是他也精通其道呢,她還指望他提點一二,她喊他先生,到時候也有了合適的名頭。出乎她意料的就是,到沒想到顧沉宴竟然這樣好說話,她剛開始也沒抱希望,顧沉宴這個人,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清冷疏離,高高在上,她本就沒有抱太多的希望。
“你方才在看什麼書?”顧沉宴忽然問道,既然自己擔了她一聲“先生”,自己多少也儘一些先生的職責好了,適時敲打她一番,勤能補拙,平日裡若是像她方才那樣,偷懶耍滑,也怪不得字寫得那樣醜。
“嗯?哦,先生看到了啊。”楚妗疑惑了一瞬,繼而解釋道:“那是本插花的圖冊子,明日我要去參加賞花宴,屆時要表演插花,我以前從未接觸過插花,這幾日便想著從書裡學一些技巧,不至於到時候一竅不通,無從下手。”女夫子布置的課業特彆多,而她向來嚴厲,不通人情,怕是不會讓她看那些圖冊,於是她隻能趁著她午間小憩的片刻功夫多看看,沒想到被顧沉宴看去了。
顧沉宴偏頭想了想,前些日子好像聽雲澹提過一嘴,說是華陽公主舉辦了一場賞花宴,邀請了京城大多數的貴女前去,雲澹本性風流,想著借這個機會去一覽芳顏,央著他同華陽公主要一張請帖,隻是他向來對於這種女子聚集的宴會不感興趣,也沒有理會他。
“華陽公主不喜插花,你便是下了功夫也沒用。”顧沉宴倚著樹乾,懶洋洋地說道。華陽公主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妹妹,也便是他的姑姑,曾經在他年幼時曾經很是照顧他,她心疼他小小年紀便失去了生母,便將他接去公主府住了一段時間,在他的記憶裡,華陽公主其實很是厭惡插花的。
至於京中為何盛傳她喜歡插花,這恐怕是與她的駙馬有關了。
駙馬蔣澤川出身寒門,卻憑著一身才學考取了狀元,當時的蔣澤川,文采出類拔萃,長得又很是溫潤俊朗,狀元及第那一日,高頭大馬,意氣風發,惹得京中的少女芳心暗許,很是風光。
華陽公主一眼相中了他,芳心暗許,便向皇上求了賜婚聖旨,想要嫁給了蔣澤川,卻不料蔣澤川入京之前,早就在家裡人的安排下,娶了一位妻子,他與妻子青梅竹馬,自是情深,對於聖上的旨意自是不從,金鑾殿上公然抗旨。
華陽公主自小受寵,金尊玉貴,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整日裡鬱鬱寡歡,茶飯不思。皇上震怒,摘了蔣澤川的狀元帽,將他丟進了大牢。華陽公主雖然心痛,但她也確實真心愛慕蔣澤川,便勸說皇上,賜婚就此作罷,哪料得蔣澤川還沒有出大牢,華陽公主就收到了蔣澤川那位妻子上吊自儘的消息,原是那位姑娘不願意耽誤蔣澤川的前程,以性命成全了他。
華陽公主本該死了的心再度跳動,她想著,自己若是用心去待他,便是石頭也該捂熱了,不顧旁人的勸說,最後還是嫁給了蔣澤川。
到底是少女心性,一片赤誠,對未來充滿著希望,她甚至放下了公主的尊嚴,調查了蔣澤川的妻子,儘力學著另一個人,努力想要得到蔣澤川的愛。插花便是那個女子最喜歡的,華陽公主自幼受寵,古靈精怪,一向不喜歡這些文藝安靜的技藝,可為了蔣澤川,她收斂性子,整日裡待在屋子裡侍弄花卉,舉辦宴會也是邀著大家一起插花,於是京中便流傳開來華陽公主最喜插花。
可到底,她的所有努力都比不過那女子用生命作出的成全,他們成婚十載,蔣澤川敬她,護她,唯獨不愛她。
楚妗驚疑不已,先生真是神機妙算呀,她都沒說她是去參加華陽公主的賞花宴,他就知道了。隨即她有些遲疑,華陽公主不喜歡插花嗎?那她這些日子不就白費了?到時候楚薔她們又有彆的算計怎麼辦呀?
楚妗揪著細細的眉,很是沮喪,她什麼也不會,比不得京中女子多才多藝,如今靠著“先知”學了插花,到時候若是要讓她表演彆的才藝呢?琴棋書畫,她一樣也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