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這裡歇息,我馬上便走。(搜索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楚妗反應過來,神色羞窘,衝著那人屈膝道歉。正當她轉身的時候,美婦叫住了她,“你是哪家小姐?為何本宮未曾見過你?”
楚妗頓住了腳步,聽到美婦的自稱,愕然回首,這人是華陽公主?
“臣女是定國公府二小姐楚妗,見過公主殿下!”楚妗急急忙忙躬身行禮。
華陽公主站起身,素手整理好衣裳,款款往楚妗走來。楚妗低眉垂首,靜靜地等在原地,內心忐忑不安,不會是吵到了公主殿下,如今要拿她問罪吧?
華陽公主站定在她身前,細細打量著她,看到她穿著滿身上下很是素淡,不似剛剛滿院子的花枝招展看得人眼花繚亂,很是心曠神怡,她很是滿意,這小姑娘長得美,隨隨便便打扮一下便像是初生的花兒一樣嬌美,而且這衣品倒是符合她的審美。她忽然開口說道:“本宮聽說你長在南地,前些日子才被接回京城?”
楚妗盯著眼前華貴的金色鸞鳥圖案,被華陽公主的話問得一愣,不是問罪?
“回公主的話,臣女的確幼時遺落鄉野,自幼長在南地。”
華陽公主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懷念,柔聲說道:“本宮聽說南地四季如春,風景如畫,民風淳樸,自幼便很是向往,隻是我這些年身子不太好,便是想去遊玩也沒辦法。楚小姐從小長在南地,定然很是熟悉南地吧?若是不介意,可否與我講解一二?”
楚妗驚訝地抬起頭,離得近了,華陽公主的模樣也瞧得更真切了,華陽公主長相柔婉,許是常年鬱鬱,她的眉眼間總是掛著愁緒,美人蹙眉,總是惹人憐惜。如今她的語氣帶著詢問,絲毫沒有皇家的倨傲,也沒有瞧不起她的身世,很是平易近人。楚妗心下暗道,果然,華陽公主為人和善,絲毫沒有一絲架子。
楚妗想到顧沉宴,微微勾了勾唇角,顧及到華陽公主,壓下了笑意。“隻要公主不嫌棄臣女講的枯燥就好!”
楚妗去過的地方不多,最熟悉的還是她長大的小鄉村,好在阿公經常帶著她走街串巷的賣茶葉,坊間的趣事兒多少也知道一些。華陽公主坐在涼亭內的石凳上,聽得很是認真,聽到有趣的地方,甚至還會露出微笑。
“本宮很久沒有聽到這麼熟悉的語調了。”華陽公主笑道,眉眼舒展,心情很是明快,“自從先皇後薨逝之後,我已經十多年未曾聽人說過南話了。”她頓了頓,神色有些唏噓,“方才聽你說話,那神態語調,竟讓我恍惚以為故人歸來。”
先皇後出身南地,說的也是吳儂軟語,身音如清晨的黃鸝,清脆悅耳,華陽公主與先皇後感情極深,多年來一直懷念著先皇後。
華陽公主伸出手,拉過楚妗的手,語氣溫柔,“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與我很是投緣,以後你若是不嫌棄,常來公主府走動走動,陪我說說話,解解悶吧。”漸漸地,華陽公主的自稱也從“本宮”到了“我”,一下子便顯得親切起來。
華陽公主很是喜歡楚妗,小姑娘像是按著她的喜好生的一樣,哪哪都合她心意。她身份高貴,旁的人見了她,不是畢恭畢敬,就是巴結奉承,楚妗倒好,一本正經的與她講解南地的風光,渾身上下沒見到一絲諂媚,說話嬌嬌柔柔的,讓人心情忍不住變好。
手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楚妗覺得很是不真實,這就……得到了華陽公主的認可?自己就是說了幾句話,也沒乾什麼呀!
她對上華陽公主的眼睛,裡麵是隱隱的期盼,像是枯涸了許久的旱地,隱隱長出的幼苗。她不禁點了點頭。
“公主殿下,賞花宴開始了。”涼亭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侍女,提醒道。
華陽公主一愣,“瞧我這記性,同你在這裡說話,差點都忘了正事了!”她站起身,侍女恭恭敬敬的進來攙扶住華陽公主,期間不住偷偷的打量著楚妗,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公主殿下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心情好了,自從駙馬爺鬨了那樣一通之後,整日裡鬱鬱寡歡,待在公主府裡閉門不出,更遑論與人這樣歡快的聊天了。
“我等會兒怕是不能時刻看顧你,便讓婢女領你回去吧,若是得了閒,到時再找你,可好?”華陽公主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腳步,回首問道。她是主人,宴會上事情多,需要招待眾多夫人小姐,定然沒有多餘的精力看顧楚妗。
楚妗點點頭,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抿唇不語。
侍女采月恭恭敬敬地領著她往前院走去,那裡是舉辦賞花宴的地方。一路分花拂柳,耳邊漸漸傳來歡聲笑語,采月停在了一處小石門前,俯身道:“楚小姐,前麵就是舉辦宴會的地方了,既然將您帶到了,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楚妗頷首,抬步剛打算踏入庭院。
“啊,那個姑娘快要被打死了啊!”
楚妗腳步一頓,四下張望,目光定格在牆頭的一叢淩霄花上。仰頭比劃了一下牆的高度,大概猜出了花能看到的距離。她腳步一轉,直直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越往裡麵走,環境越是僻靜,是以輕微的響聲便顯得格外明顯。
“啪!”楚妗方繞過假山,就聽到一聲極為清脆的掌摑聲,隨即是女子尖銳刻薄的謾罵聲,“你個賤人,竟然敢在父親麵前花言巧語,迫得母親不得不帶你來賞花宴,你是想要靠你這張臉勾引哪個世家公子吧?我告訴你,做夢!你的婚事可由不得你,到時候你隻能嫁個鰥夫,淒慘度日!”
許是在楚妗來之前,女子就已經發泄夠了,憤憤的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楚妗猶豫了半晌,慢慢走了出來。
假山上靠坐著一個紅衣女子,低著頭,瞧不清模樣。楚妗猜測她應是在哭,她柔和了聲音,“你沒事吧?”
女子豁然抬頭,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她。楚妗看清女子的樣貌時,忍不住輕吸一口氣,實在是楚妗見慣了自己的模樣,仍覺得此女顏色殊麗。
烏發雪膚,一襲洗的有些發白的紅衣也遮掩不住她的豔麗,穠豔似妖,眉眼略顯淩厲,此刻用一種恨意濃稠的眼神望著她,讓她生了些戾氣。
她的眼睛陰鬱,沒有楚妗預料的眼淚。
她被女子的眼神嚇了一大跳,實在是那眼神落在身上,猶如寒風入骨的凜冽,“你,你沒事吧?”楚妗略帶遲疑地問了句。
女子彆開頭,冷冷道:“滾!”
楚妗呼吸一滯,覺得這人簡直是欺軟怕硬,方才那人狠狠地扇她巴掌的時候,也沒聽她哼一聲,骨頭倒是硬得很,如今對她倒是惡聲惡氣,著實討厭。
她本想一走了之,不管這閒事,隻是她看到女子手臂處的衣裳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手臂處有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應該是剛才被推倒在地,不小心倒在了假山上,被尖利的石頭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