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過於緊張,隻能四處打量景色,企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顧沉宴領著楚妗一路分花拂柳,出現在一個小涼亭內,涼亭內置了一張石桌,四個石凳。
顧沉宴率先坐下,楚妗挺住腳步,不敢再往前。
顧沉宴挑了挑眉,點了點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音,道:“坐吧!孤也不喜歡仰著頭與人說話。”
楚妗明明很是緊張,此刻心底卻覺得顧沉宴真是難伺候,不喜歡的事物未免也太多了,但到底隻是遲疑了一瞬,便屈身坐在了顧沉宴的對麵。
她一坐在顧沉宴對麵,不可抑製地又生出了緊張,她手指微動,剛打算攥起拳頭,對麵橫空伸出來一隻手,牢牢握住了她,“彆抓!”
楚妗一驚,下意識鬆開了手,可是這次顧沉宴卻沒有放開她的手,甚至指腹緩緩摩擦了一下她的手腕,讓她激起陣陣癢意。
“殿下!”楚妗低聲喊道。
顧沉宴低著頭,懶洋洋的從鼻間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他細細打量著手中的細白小手,心情很是愉悅。
“殿下,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合適?”楚妗無奈,隻能直言道。
顧沉宴神色詫異,似乎很是不解,“這有何不合適的?你是孤的太子妃,孤抓著你的手有何不可?”
楚妗抿了抿唇,“我並不是太子妃。”
顧沉宴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道:“你……不願意?”
儘管顧沉宴並沒有明確表示,可是楚妗知曉他的意思,她抬起頭,用極為認真的口吻說道:“殿下您為何要選我?論樣貌,這京城裡有比我更為美貌的女子,論家世,定國公府已不複當年的榮光,隻能算是個空殼子,論才情,我並不精通琴棋書畫,甚至隻能堪堪識得字。殿下,這京城裡有許多合適的女子,我並不是最適合太子妃的人選,為何是我?”
顧沉宴第一次見楚妗這樣鄭重,他看著她眼底的認真,喉結動了動,那些理由忽然說不出口,他想娶她,本該有千千萬萬的理由,如今張了張口,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因為你是楚妗啊。”
因為她是笑一笑就能讓他心柔軟的一塌糊塗的楚妗。是所有人都將她碾入塵土她也要從泥中開出一朵花的楚妗。
楚妗仿佛聽到了心底有東西破土而出的聲音,帶著新生的悸動與喜悅,像是要傳向她的四肢百骸。她竟隱隱生出一抹淚意,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帶著所有的愛意與溫暖,念出來竟讓她熱淚盈眶。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呐呐道:“哦。”
顧沉宴挑了挑眉,略有些意外,這個反應是怎麼回事?
“那你這太子妃還做不做了?”
楚妗臉一紅,這種事情該是這樣大大咧咧的問嗎?她沒有再提拒絕的話,不就等於是默認了嗎?
偏偏顧沉宴在這方麵很是遲鈍,再重複問了一遍。楚妗帶了一絲惱意,嗔怒道:“做!”
顧沉宴見她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頓時從喉間溢出一抹笑,低沉入耳,楚妗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神色一僵,呐呐低下了頭。
她想了想,小聲道:“殿下您若是反悔了,可以改變主意的,聖旨還沒有下,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成定局,您若是覺得我還是不適合做太子妃的話,您不必勉強自己,本來就該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您。”
顧沉宴覺得自己心底像是被羽毛撓了一下,有些癢,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
他已在朝堂上信誓旦旦的說她是他內定的太子妃了,換言之,她身上如今被打下了他的烙印,這世間哪裡還有男子敢娶她?
他若是真的後悔了,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除了絞了頭發去做姑子,常伴青燈古佛,孤寂了卻餘生,彆無他法。
“不反悔。”
——
楚妗並未在東宮滯留太久,得了顧沉宴的答案,她便回了國公府,畢竟如今他們二人,沒有任何名分。
許是楚妗要做太子妃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定國公府,楚妗甫一下馬車,就被丫鬟們的諂媚嚇了一跳。
七八個丫鬟爭先恐後地想要扶著她入府,甚至有人為了她身旁的位置大打出手,她們嘴裡誇讚吹噓的話一籮筐都不帶重複,精彩得讓她大開眼界。
楚妗含笑立在一旁,冷眼旁觀她們醜態畢露。